學達書庫 > 楚妍 > 紅顏惑水 | 上頁 下頁


  「呃,」他怎麼知道?蘇柳紅心下一驚,不好直接反問,卻也不太願意大方承認。

  「除了他,誰會這麼闊綽,一出手就是兩百五十萬。」水雲揚想必懂得讀心術。

  他剛剛說多少來的?兩百五!……萬?老天,那不等於一間套房的價格了。

  「我不知道它原來這麼名貴,否則……」趕緊把它拿下來,以免慘遭惡人斷腕。

  「才短短幾天,你又收納了一個男友?」他的口氣無風無浪,聽起來卻讓人備覺刺耳。

  廣交男友並不犯法,她的行事風格也不需要別人妄加論斷。

  「很值得,不是嗎?」她開心的把鑽表放進背包裡。「這世上,幸運的人祖上積德,可以含著銀湯匙出生;不幸的人,就只能另尋門道,自謀出路了。」

  不管正氣凜然,或小奸小惡,但凡不偷不搶,誰都有權活得抬頭挺胸。

  水雲揚點點頭,不是同意她的說法,而是一種了然於心,明白她為何自甘墮落的輕蔑反應。

  「你的生存之道,很特別。」

  「多謝誇獎。」話不投機半句多,蘇柳紅不想再坐在這讓他繼續挖苦。「典禮馬上就要開始,我該回我們班上報到了。」

  水雲揚沒有追上來,他依舊坐在原位,眼神淡漠得仿佛一潭千年湖水。

  蘇柳紅從斜後方的位子可以清楚看見他的一舉一動。怪了,典禮已經開始,他仍一動也不動,負責接待的同學怎麼也不去趕他,任由他賴在那兒?

  今年的貴賓廢話明顯變少了,是SARS的原因吧。校長頒發完畢業證書,接著就輪到傑出校友上臺了,就見一群在社會上混得有聲有色、有頭有臉的學長、學姊們,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走上台。

  「第十六屆,經濟研究所,水雲揚。」

  是他?!天!怎麼會?蘇柳紅眼珠子險險滾到地上去。他也是這所大學畢業的?不不不,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憑什麼領取傑出校友獎?就靠他家裡有錢?八成是那樣。

  記得蔔紹曦說過,水雲揚好像是他留美時的同學,若真是那樣,他應該年紀沒多大,和蔔紹曦一樣都是靠著父親庇蔭,初掌家族企業大權的菜鳥,表現都還談不上,怎有傑出可言?

  沒想到他高傲的外表下,竟藏著如此卑劣的內在,為了求名不擇手段。

  蘇柳紅忙著給水雲揚編派罪名,以至於沒聽到校長簡單介紹有關於他的豐功偉業。

  典禮結束,同學王文彬找她一道去狂歡慶祝。

  「謝了,我還有事。」她要去向水雲揚報老鼠冤,教他以後譏諷別人時,多想想想自己的可恥之處。

  「結交了富家公子,就不要我們這群難兄難弟了?」王文彬不知打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

  「王文彬,別亂說話。」同學林正捧著一束百合花走過來,見蘇柳紅幾乎要被玫瑰花給淹沒,自慚形穢的說:「禮輕情義重,你不介意多接受一份真心的祝福吧?」

  林正從大一就開始追她,四年走來始終如一。發自肺腑的情意,的確很令人感動,但不一定能教人接受。她蘇柳紅可以玩盡天下男人的感情,就是不能傷這種人一點點心。

  這純粹是個人觀點,與道德無關。

  「抱歉,我這人向來一次只接受一份真心,而且是最好的那一份。」拂開他遞上來的鮮花束,她頭也不回的往前直走。

  「什麼是最好的?」林正不死心的問。

  「我要的,就是最好的。」

  蘇柳紅不必轉頭就可以想見他那受傷的黯然神情。長痛不如短痛,他將來會感激她的。

  「走了啦,人家都那麼絕情了,你還眷戀什麼?」王文彬在她背後啐了好幾聲。

  「就是嘛,拽什麼拽,拜金女。」又一個聲音傳來,這次是個女同學為林正發出不平之鳴。

  「總有一天,她也會嘗到肝腸寸斷的滋味,我們等著瞧。」

  這些同學都算不上是她的朋友,但和林正卻都是哥兒們,見他被狠狠的甩掉,當然要同仇敵愾一番,蘇柳紅不怪他們。

  以前在學校,她就是個我行我素的獨行俠,許多男同學對她表示好意,都被她嗤之以鼻地拒絕了,雖然他們恨得牙癢癢,但沒畢業前,大家礙於天天要見面,多少還維持著表面的客氣,現在畢業了,恐怕老死都不相往來了,便不惜撕破臉,合起來羞辱她。

  說穿了,她從沒真正傷過誰的心或得罪過任何人,這群自視為清流的同學,只因為看不慣她的行為舉止,就惡意詆毀她,足見人性有多麼不可愛,多麼讓人失望。

  「蘇柳紅,」經濟學助理教授季國欽攔住她,年輕的他總是不避嫌的對她寵愛有加。「今晚的謝師宴你會去吧?」

  「應該吧,」她口是心非的說,「如果沒別的事的話。」

  「我可以去接你。」畢業了,像脫掉了一層枷鎖,每個人的心性靈魂都自由了起來。

  「謝謝你,」蘇柳紅笑吟吟的朝他行一個大禮,「我還是習慣騎我的小綿羊。」

  「但你今天沒有騎來。」他小心翼翼的說,深恐觸怒了她。

  「是啊,我倒忘了,今天是我男朋友送我來。」

  季國欽張大眼,一時不知怎麼接話。蘇柳紅很清楚她又無可避免的傷了另一個人的心。她冰霜似的面容一直維持著,詭詐的眸光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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