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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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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雪蘭一半好,我沒耐心,不懂持家,也不曉得怎麼相夫教子。」 「但華德愛你,這才是重點。」 「不,他其實並不愛我,他跟我要好,只是為了……」說到這兒她就語塞了,面紅耳赤的將臉埋進胸前。 「哎呀,傻孩子,你怎麼把華德想成是那種拈花惹草,不負責任的人?」好像她講了一個很蹩腳的笑話,夏綠蒂直笑個不停。 「我不需要他負責任。」袁子青負氣的說。 「但你渴望他愛你。」 果真是一言中的,袁子青的臉更紅了。 「他堂堂一個伯爵我怎麼高攀得上?」酸溜溜的一句話,怎麼聽都好似打翻醋罎子的妒婦。 「繼續。」 「什麼繼續?」袁子青不好意思地問。 「牢騷嘍。」夏綠蒂半帶譏笑的說。「你有點不對勁,跟我這幾天的觀纂出入極大,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會想知道的。」紅紅的臉蛋瞬間退去所有的血色,眸子蒙上一層愁怨。 「但我應該知道?」袁子青越是不直截了當的說,夏綠蒂越是憋得難受。 避開她詢問的眼神,袁子青垂著頭踱向寢房的另一邊,幽幽的長歎一口氣。 窗外濃霧彌漫的四野,令人倍感淒涼。這些天好不容易平復的心緒,陡然間又蕩到了穀底。 她之所以欲言又止,並非因為受了喬治的懇求,而是不知從何啟齒。 一旦夏綠蒂知曉喬治搞自己哥哥的鬼,她將作何反應?表面上,她雖然並不怎麼喜歡喬治,但血濃於水卻是不爭的事實。 夏綠蒂快七十的人了,卻沒有一男半女可以承歡膝下,華德和喬治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樣,氣歸氣,她還是一樣的疼。她不是呆子,她看得出來,夏綠蒂對喬治的怒火是來自於愛之深責之切,以及恨鐵不成鋼。 「說吧。老婆子我禁得起任何打擊。」夏綠蒂推開雙手,作出無謂的表情。 「這事,得由我那個狠心短命的初戀男友說起……」她儘量撿重點陳述,而且把涉及華德和喬治的部分說得輕描淡寫。 「混賬東西!」夏綠蒂登時暴跳如雷,顯然她的好意並沒有發揮效果。「子青,你先回房去。喬治!麗沙、阿琪,去把喬治給我找來!」 袁子青被迫在詹肯斯宅邸多住了兩個星期。在夏綠蒂宣稱將取消喬治的繼承權後,那個紈絝子弟,終於願意懸崖勒馬,發誓要改過自新了。 眼看雪蘭的病情已無大礙,袁子青心想,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這日清晨,天才濛濛亮,她手持著簡單的行囊,悄然走出這棟巨宅大門。 長街盡頭白霧騰騰,惟幾盞昏黃的路燈照著遲歸或早起的人們。 她邊走邊頻頻回首,似害怕驚動了什麼,又像在期待著誰。 偶有車子從她身側呼嘯而過,她卻完全沒有感覺,失神落魄地,不知如何安頓自己的身心。 轉過兩條街道,一棵樺楊樹遮住了她的視線,也遮住了整個伯爵宅邸。 「既然捨不得,何必非走不可?」 是華德詹肯斯,不用回頭,她也能認出他的嗓音。 袁子青停下腳步,心底一下澎湃得不能自已。離去還是留下,兩個選擇交互煎熬著她的心,令她舉步維艱。 就在此時,黎明的第一道陽光倏地傾瀉下來,天地陡然一亮。 華德佇立在她的斜後方,堪堪升起的旭日,將他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她怔愣了好一會兒,始緩緩轉過身子,雙腳一軟想跪下來,他及時扶住她,攬她入懷。 在這無人的街頭,他二人緊緊相擁,即使沉默不語,卻好像彼此已經許下了無數個盟約。 「留下來好嗎?」華德柔聲問。 「我怎能這麼輕易的就原諒你。」 「我願意用一生一世來補償你。」他款款情深的眼,純淨得不含一粒雜質。 袁子青悍然地搖搖頭。「口說無憑,我不會再輕易相信你。」 「要我立個契約?」 「光靠一張紙能有什麼保障?」袁子青從雪蘭和自己身上得到了教訓,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愛見異思遷、喜新厭舊,因此在投入另一份感情以前,她得先作好所有的預防措施。「你要真愛我,就隨我搬到臺灣去住。」 「放棄掉這裡的一切?」華德這一驚非同小可,畢竟這裡的大部分產業都是他一點一滴奮鬥出來的,這一走,豈非…… 「捨不得?」就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份量遠不如那些身外物。 「捨不得你。」他一手捧著她半邊水頰,一手緊握著她的纖指,頭頂著她光滑的額,直視著她的眼,「如果你真的希望這樣,那麼,就隨你的意思。」 「真的?」沒想到他竟一口應允,她喜出望外地張大小嘴,久久闔不起來。 忽地,一部箱型車急駛而至,發出刺耳的煞車聲。「談夠了沒?賤人,我就知道你背著我幹了見不得人的事,跟我走。」宋思齊和三個彪形大漢,來勢洶洶的抓起袁子青就走。 「你們這是幹什麼?」華德厲聲質問,但在手槍的威脅下不敢妄動。 「沒見過真正的綁架嗎?」宋思齊把口中的煙屁股丟在地上,皮笑肉不笑的咧著嘴。「想要再見到她,就匯——百萬英鎊到我的賬戶,期限是三天,記清楚了,三天。」 「你們簡直是無法無天!」 「是又怎樣?」宋思齊跳進箱型車,手中的搶瞄準華德,砰的就是一聲。 「不——」袁子青嚇得花容失色,慘叫聲直抵蒼穹。 「安靜,他死不了的。」宋思齊笑嘻嘻的向窗外說:「這是給你個警告,絕對不可以報警,否則本大爺就要大開殺戒了。」 在路人尚未發現以前,車子已疾速駛離現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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