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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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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去哪裡?」 她還是只能僵硬的搖著頭。佇立在這倫敦街頭,她比剛來的時候更感到孤獨。意識到身體的某一部分已經不屬於自己,她控制不了,她出賣自己的感官,做不了自己的主人。 「子青,別這樣,華德縱然有不對,那也是你先起的頭,你知道嗎?為了你那可笑的愛國心,故意在執行口譯工作時偏袒一方,結果害他損失了近百萬英鎊,你能要求他別記恨嗎?換作是我,不整死你才怪。」 雪蘭這一說,她才堪堪止住的淚水,再度洶湧汜濫。 「是的,我是咎由自取,所以我並不怪他。」 「那你這是……」既然不怪人家了,就別傷心成這樣嘛。 「我之所以痛心是因為,我發現,我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她跌坐在紅磚道上,身心一片頹然。 「真的?」 該死的雪蘭,居然笑得那麼開心。 「這不就結了嗎?你愛他,他也愛你,還有什麼好難過的。」 「他怎麼可能愛我,你沒聽到宋思齊剛剛說的嗎?」 「唉,宋思齊的話怎麼能聽。」那老小子做事從來都是損人不利己,她早就把他給看清。「他是故意離間你們倆的。」 「他不是那種人。」 「到現在你還替他講話,把眼睛睜亮,子青,看清楚點,宋思齊他不是個好人,從以前就不是。」雪蘭不說則已,一說起來就不免要舊事重提。「口口聲聲說愛你,結果他給了你什麼?倒是你,大二開始就在外頭打工賺錢,十分之九都被他搜刮去了。他就是太習慣予取予求,難怪會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來,你啊,該覺醒了。」 「也許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你這人,壞就壞在心太軟。」要不是非常非常瞭解這一點,她就不會竭盡所能的幫她了。「反觀華德,他有什麼錯?縱使有錯,也是因為對你一見鍾情。」 「怎麼可能?」多麼沒深度的推理。她不相信華德那可惡的傢伙懂得慧眼識美女,一眼就看中她。 「怎麼不可能?忘了以前我們班上有多少男生整天黏著你不放?若非你當初被宋思齊迷得雙眼如盲,也不會——」 「不要再安慰我了。」若真是如此,那麼報仇的事又該當作何解釋? 就算他真是傾心於她,也不該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欺騙她呀。 袁子青換坐到一張石椅上,雙眸無神的望著前方如茵的草地,懷想著這趟倫敦之行遭受的連串打擊,不禁悲從中來。 雪蘭陪著她坐下,掏出手帕,為她拭去頰間的淚水。「惟一慶倖的是,」沉默良久,袁子青忽地開口,「還有你這麼一個好朋友。」 「哈,終於發現到我了。」雪蘭開懷桀笑。「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一切都該往好的方面想,跟華德和解吧,他絕不是宋思齊所形態的那麼壞的人,我認識他三年多了,我相信我已經夠瞭解他。」 「你也瞭解喬治嗎?」袁子青意有所指地反問。 雪蘭一愣。「為什麼這樣問?」 「沒什麼。」她畢竟沒勇氣說出實話。「只是不能理解,為何像華德那樣一個在情感上毫無定性的男人,卻能夠得到你如此的肯定,是不是長得好看又有錢的男人,不管做了什麼壞事,都特別容易得到原諒?」 「當然不是這樣。」雪蘭不知不覺地提高音量。「未婚男女本來就有權多看多交往,只要不涉及惡意的欺騙和傷害,又是兩相情悅,有何不可呢?」 「瞧,你又在替他找藉口了。」袁子青自認不是個思想前衛的人,但也非食古不化的老八股,一個人究竟是濫情還是多情,其中有很大的區別。 她不容許自己一心兩用,當然更不能接受華德的多角戀情。 「不是,子青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袁子青打斷雪蘭的話。「我要回臺灣,你幫不幫忙?」 所謂的「忙」,指的當然是錢財方面的資助。為了「搭救」宋思齊,她已經平白負下巨額債款,除非打電話回臺灣向父母開口,否則惟有指望雪蘭了。 「不幫。」沒想到雪蘭居然一口拒絕,「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給華德一個機會。」 「免談。」袁子青不想再浪費唇舌了,她倏然起身,面無表情的筆直朝前直走。 「喂,子青,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雪主抓起皮包,連忙跟上去。 她不再答腔,茫然且空洞的水眸,毫無目的地飄向不知名的遠方,腳步沉重但急促地像巴不得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令她心碎神傷的城市。 驀地,從前方走來一大批穿著鑲金邊古老禮服,有的則是一身盔甲,打扮成十七世紀矛兵模樣的人,浩浩蕩蕩的在十字路口處轉向對街。 「這是英國的傳統儀節,」雪蘭獸盡地主之誼地為她說明,「每年十一月的第二個禮拜六,銀行總我、證券經理人、國際經融家,都會不約而同的扮成古人,以護送新當選的市長到皇家法庭宣誓就職,屆時喬治也會去。」據說喬治又找到一份新工作了,職稱是證券行的經理人。 禮拜六?不就是明天嗎? 日子過得真快,一個星期又過去了。 袁子青才打算拐個方向,避開這群人的彩排,忽見雪蘭像根本樁一樣,釘在那裡動也不動。 「你中邪啦?」她沒好氣的說。 「我看到喬治了。」雪蘭的嗓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國度,聽起來很不尋常。 「他在哪?」袁子青順著雪蘭的目光看去,果見喬治和眾人一樣,穿得稀奇古怪的邊走邊和身旁一位小姐親親昵昵的笑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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