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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阿亞傻了眼地同時,夏元赫已排眾而出,奮不顧身地跟著躍入河裡。

  一陣冷風,吹得眾人冷入骨骸。

  大家七手八腳地找來繩子,聊勝於無地垂到河裡,但願或多或少能幫點忙。

  大雨剛過,急急流動的河水,發出巨大的流動聲。

  喬羽書的身影在水中載浮載沉,眼看就要滅頂。

  龍依旬沒見到她獲救上岸,否則她的笑聲大概就不能持續那麼久了。

  一片混亂聲中,夏元赫抱著渾身濕透,奄奄一息的喬羽書上了岸來,準備好毛巾和擔架的旅店服務人員馬上相迎入內。

  「不要離開我。」喬羽書意識還算清醒,苦寒而顫抖地緊緊抱著夏元赫。「一步……都不要離開我。」

  滿天薄雪疾飛,接近蒼白的長空,仿佛醫院內純白的牆垣和布縵。

  夏元赫和阿亞枯坐在甬道的椅子上一整晚,一句話也不曾交談過。

  突地阿亞先開了口。「我堂姐已經遭到警方扣留。」

  夏元赫緊抿的雙唇動也不動,兩眼緊盯著喬羽書的病房門。

  「我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根本沒資格要求諒解與寬恕,但,我真的沒想到堂姐她的行動會這麼激烈。」

  病房門突然從內打開來,他立即奔過去,「請問……」

  「她醒了,直吵著要見一位夏先生。」

  夏元赫急稱就是自己,迫不及待想守在她身旁。

  「怎麼樣了?」

  「餓,餓極了。」喬羽書精神狀態尚可,唯整個人虛弱非常。「趕快去幫我弄點吃的來,不然我就要胃穿孔了。」

  「胃穿孔是這樣來的嗎?」這女人國中的健康教育八成不及格。夏元赫撫著她慘白得驚人的臉龐,「只要醫師允許,我保證幫你弄一頭烤全羊過來。」

  「不要問醫師了,」睡了好長一覺,她腰酸背痛,而且歸心似箭。「我現在就要出院,你在這裡等等,我去梳洗一下。」

  「瞧你急的,至少等天全亮了,太陽出來以後,溫度高一些再走不遲。」

  「不要,在這裡多待一刻都會讓我瘋掉。」不只是因為這裡有龍依旬,還有那無休無止的酷寒。雖然只是在河裡泡了十幾分鐘,但她覺得四肢百骸幾乎都要凍成棒冰了。「我現在就要去找一間教堂,然後我們去澳洲度蜜月。」這時候的澳洲正逢盛暑,亦是旅遊旺季。

  「那紙婚約對我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非常之重要,我們一天不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龍依旬就一天不肯罷休。」為免夏元赫說個沒完沒了,她一走進浴室,馬上把門關上。不一會,裡頭傳來驚人的呼喊聲——

  夏元赫倉皇打開門,只見她木樁山似地立在鏡子前面,怔愣地望著鏡中的自己。

  「羽書?」老天,千萬別又發生什麼事,

  「你看,你看我的臉,它、它會動了,會動了!」喬羽書欣喜若狂,不斷擠眉弄眼,確定她的顏面神經已經被冰冷的河水凍回知覺了。

  「我不再是廢人了,元赫,我可以當你美麗的新娘了。」她喜極而泣,伏在夏元赫懷裡,哭得聲淚俱下。

  「廢人?這麼殘酷的用辭你怎麼說得出口?」夏元赫將她打橫抱起,放回床上。

  「又不是我說的。」

  她毋需多加解釋,夏元赫也猜出八幾分,眉頭霎時糾皺成團,鷙冷得嚇人。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非要你趕快娶我不可了吧?」喬羽書執起他的大掌,放人自己的小手,軟言道:「不必為她光火,說不定我的顏面神經恢復知覺還得感謝她呢,這叫因禍得福。」

  「你越來越寬容了。」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深恐一個不留神她將會平空消失一樣。

  「當然嘍,不是說幸福的人都該仁慈的嗎?」她粲然一笑,美若春花初綻。

  仿佛睽違一世紀那麼長,夏元赫看得癡了,情緒激越地吮著她的朱唇,濃情逾恒地糾纏著她的舌尖。

  夏元赫將她抱起,放躺在病床上,自己亦爬上床,兩具相依相偎的身軀以體溫撫慰著彼此。

  「從小我就不相信上帝,但現在我卻滿懷感激,我深信龍依旬是上帝派來考驗我,看看我能不能、有沒有資格獲得你這個最美好的禮物。」

  夏元赫將她拉起覆在自己身上,情緒激動地喟歎,「我可憐的寶貝,我可憐的小寶貝……」

  外頭太陽漸漸升起,溫暖的冬陽從窗簾下方斜射入內,晶晶亮亮如小精靈的霞光篩滿斗室。

  「當我落水的那一刻,擔心的並不是死活的問題,而是你,我好害怕再也見不到你。」說到這兒,喬羽書終於忍不住哭了,淚水決堤似地泛滿兩腮。

  「不,不會的,別傷心了呵!」夏元赫將手仲到她身體的下方,推擁她到他的懷中。「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孤獨無依。」

  「我知道,從愛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個可以讓我託付終身,而且隨時隨地安心的人。」嗅著他熟悉的體味,聆聽由他胸腔傳來的心跳聲,她覺得身心都安定了下來,什麼都不必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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