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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奪夫之恨,不共戴天,」說到這裡,龍依旬冷凝的面孔倏而咬牙切齒。

  喬羽書懂了,下山購物只是個藉口,蓄意謀殺才是她的本意,這女人,好可怕。

  車子赫然撞上路旁的一塊大石,整個車身朝另一邊作了近四十五度急速翻仰又落地,好險1多虧夏元赫技術高超才穩住車子繼續滑行,否則她們鐵定曝屍荒野了。

  「他又不是你的丈夫,什麼奪夫之恨?這些天你對我的好,難道都是裝的?」龍依旬是用偽裝的善意讓她消除戒心,才能促成今天的死亡之旅吧。

  喬羽書狠狠敲了下腦袋,懲罰自己的後知後覺。

  龍依旬斜睨著她,雙唇緊抿,一句解釋也不願給。「你是罪有應得。」

  「我?」說時遲那時快,車子在一路高速滑行之後,擦向右手邊的岩石,接著彈跳撞上路旁的老榕樹根。

  喬羽書和龍依旬同時從座椅上被彈向車頂,重重跌回椅子。

  「完了!」什麼香消玉殞,英年早逝、痛失英才等亂七八糟的字眼爭先恐後出現在她眼前,喬羽書索性蒙住眼睛,由著因車子的強烈震動,一會兒撞到椅背,一會兒貼上車窗,搖晃得骨頭快散成一地。

  霎時,她聽見龍依旬發出淒厲狂叫,原來她也會驚嚇,也會怕死。

  念頭剛過,轟隆一聲,車子轉瞬間飛了起來,墜向滿是雜亂野草的荒地,就在他們的身子連同車體往下墜落時,喬羽書看見夏元赫倉皇回眸望住她。

  這就是她的未來?「不!」她大聲嘶吼--

  最後在龍依旬淒慘痛哭聲中,一切戛然而止。

  車子卡在一棵大樹的樹幹,掛在斜陡的山坡上,車頭冒出濃濃的黑煙。夏元赫掙扎著爬出車窗,忍著肩胛上血流如注,奮力地將喬書羽和龍依旬拖出車外。

  驚魂尚未定呢,強大的爆炸聲再度令他們失了神。

  經路人發現,將他們三人緊急送醫。夏元赫和龍依旬都僥倖地只受到不算太重的皮肉之傷,休養一兩個星期,就可以出院。

  然而喬書羽卻陷入重度昏迷,至今三天過去了,仍舊沒有蘇醒的跡象。

  龍依旬拄著拐杖,不顧醫護人員和專程南下的龍天友的反對,堅持到隔壁病房探視傷勢比她要嚴重許多的夏元赫。

  她推開門,他正坐在輪椅上,面向窗外,莽闊的蒼穹迤邐著繽紛的雲彩。

  夕陽自簾子細縫傾泄入內,在他俊美的臉龐上色勒出一層暗影。

  「如果上蒼垂憐,真希望還能和他再談一場戀愛,即使只有一天她也心滿意足。」龍依旬細聲低回。

  「龍小姐來看你了。」護士提醒沉思的他。

  「叫她回去!」他的逐客令下得又急又絕情。

  護士無奈地瞟向龍依旬。

  「讓我說聲對不起,說完了我就走。」

  「滾!」夏元赫像受了極大的侵擾,整張臉立時變了顏色。

  「元赫,求你,別這樣……」她話沒能說完,一隻杯子不偏不倚砸在她的腳邊,那巨大的碎裂聲,讓龍依旬和護土都大吃一驚。

  「龍小姐,你還是先出去吧,」為免夏元赫做出更驚人的舉動,護士匆匆忙忙把龍依旬拉出門外。

  雨後顯得清爽的空氣中,隱隱洋溢著鮮花的芳香,窗外的雲彩正迅速沒入濃墨般的黑幕中。

  艱難的一天又將過去。

  一隻忘了歸巢的小泥燕,翩翩飛落在窗旁,夏元赫伸出食指,觸了觸玻璃,小鳥流連了一會兒,拍拍翅膀飛走了。

  強烈的失落感襲擊著他,夏元赫覺得整顆心、整個人虛無得像被連血帶內掏空了一樣。

  從來沒料到,會有那樣一個女孩,以快得令他措手不及的速度滿填他整個心湖。

  他眼睛裡沒有淚,卻有隱藏不住的苦楚和哀痛。

  過去生活的磨難,他皆可從容熬過,唯獨對陷入昏迷中的喬羽書,他束手無策。

  太早背負家庭與經濟的壓力,讓他在十八歲時就已經老了,是龍依旬喚回他青春年少該有的狂野,但激情過後,他卻更憔悴、更滄桑。

  以為夠瞭解龍依旬的,沒想到,她的狂愛烈恨,仍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多麼不堪了悟的真實,他永遠記得那日大雨滂沱的破曉,站在二樓陽臺的那個身影。

  不得之,則毀之,是她一貫的行事作風呀,他豈可掉以輕心,因而害了喬羽書。

  龍依旬的愛像一隻密織的網,讓他無處遁逃,夏元赫內心的無力和驚恐蛻化成一股熊熊的怒火,他仰天狂吼,「不!不不不……」

  喬羽書醒了,在眾人幾乎要放棄希望的時候,悄然從鬼門關前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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