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川上 > 小暑莫相逢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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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年多少歲?」一邊嚼著銀耳,一邊問出口。 「呃?二、二十三。」 比他還年輕四歲,卻把自己打扮成了小老太婆。想那武林盟主的妻子,已三十有餘,卻桃紅翠綠披掛上身,不但風韻猶存,還明豔不可方物。突然,他就生出想要將她裝扮一下的念頭。不知什麼顏色適合她?藍?綠?紫?金? 踮著腳喂完銀耳湯,她隨手掏出衣襟裡的手帕幫他擦了擦嘴。落下腳時,見他靜靜俯視過來,好似俯視了好久,她臉上突然就不受控制地發了燙,喉間一緊,連舌頭都變得乾澀起來。 「呃,我,閣、閣主,該、該進屋休息了。」 每天閣主都要午睡一個時辰,算算時間,也該到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卻置若罔聞,湊近來,在她耳際嗅了嗅,闔上了眼。 似曾相識,離得越近,越是似曾相識。這種似曾相識,不是源自她的臉,而是她周遭的氣息,在哪兒,一定在哪兒感受過? 她有點慌地往後一退,將碗牢牢抱在胸前,垂首答:「一個婦道人家,哪有自己的名字。閣主喚我韓夫人即可。」 韓夫人? 他又蹙了蹙眉,似曾相識的感覺越濃,他就越排斥這個稱呼。 「你沒名字的話,那以後,我就叫你小五。」 「啊?」 小五?她已經是一個七歲孩子的娘了,她怎麼好意思叫這麼稚嫩的名字。 她再往後退一步,手撫上自己的臉,臉燙心甜,這種感覺好奇怪。 「小五,陪我坐一會兒,可好?」 這樣溫柔的注視,有哪個女子拒絕得了,至少她就不能。 她乖乖坐在他面前,看他從桌下取出一副棋,然後他兩手一翻,黑子如墨,白子如蓮,手心各置一枚攤在她面前,「你要黑,還是白?」 「我、我不會下棋。」 「沒關係,我教你,我們下最簡單的五子棋。來,白子給你。」 她不動,看了看走進來的初陽,囁嚅道:「可、可是你該午睡了。」 與此同時,初陽道:「閣主,請注意休息。」 閣主又開始裝聾,繼續擺著棋子,溫聲道:「所謂五子棋,就是要將五個顏色一樣的子連成不間斷的一排,誰先連成誰就勝。你看,像這樣,我落黑子時,你用白子來攔,阻止我將五個黑子連成一排就行,是不是很簡單?」 唔,是很簡單,可是,初陽的目光,卻很不簡單。 「閣主,請閣主先午睡,睡醒後,我們再下棋,好不好?」一邊擺弄棋子,她一邊軟語勸哄。 這種哄小孩兒的語氣又讓他蹙了蹙眉,他拈著黑子討價還價:「等我醒了,陪我下棋到子夜。」 「不行,戌時。」 「亥時。」 瞄了瞄初陽快要抽搐的臉,小五只好點頭。 目送他離開後,小五坐在涼亭中擺弄棋子和棋盤,嘴角一抹笑,輕輕淺淺,經久不散。 原想高高在上的人物都遙不可及不可親近,沒想到他竟是這般模樣。 很寂寞吧,清風閣裡,空得能聽到風的回聲。 這麼大一片建築,只住著閣主、初陽、末日、管事、她和久兒。負責清掃的丫頭是有的,不過清掃過後,她們就下了清風嶺,一日一次,前前後後呆不到一個時辰。她們走了之後,她就兼職當了清風閣的丫頭。 這種悠閒的日子真好,每天做好三餐,再熬一些進補之物,哄他吃下,晚上和久兒說說笑笑,聽他講講學院裡的趣事以及閣主的豐功偉績,日子如水一般滑過,差點就令人要忘了小暑的逼近。 清明過後就是穀雨,之後是立夏、小滿、芒種、夏至,這一年的小暑似乎來得特別特別快。 掰著手指算著時間,她告訴自己要好好想想該給久兒準備什麼生日禮物。 恍恍惚惚中,突然看到去而複返的初陽,她忙站起,端起桌上的託盤,躬身道:「夏護衛,我、我去準備晚膳。」 「坐下。」 「呃?」 驚疑不定地望瞭望面若玄鐵的初陽,她硬著頭皮問:「不知夏護衛有何吩咐?」 「記得八年前,我曾囑咐過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不知青檸姑娘是不是還記得?」 「呃?」她張著嘴,有點兒結舌,「夏、夏護衛,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冷冷地盯著她,初陽冷哼:「八年前,京城,春滿樓,青檸姑娘不會是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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