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川上 > 女王選妃進行時 | 上頁 下頁 |
八 |
|
傳說中,夏賢人曾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傳說中,女王對夏賢人最是與眾不同。之前,對於此類傳言,她不怎麼相信。可這幾月,她日夜守在女王身邊,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之後,她才明白,素來冷淡的女王竟對夏賢人如此情深意厚。自夏賢人出事至今已大半年有餘,能得陛下這番念念不忘的癡情,那個夏賢人就算是死了也是幸福的吧。 柔絲微微一歎,從懷中掏出個瓷盒,撩了點綠草膏輕柔塗抹在女王的私處。 唉,當陛下有什麼好,為了生個小王女,不管喜不喜歡願不願意,都要硬著頭皮上。 唉,希望男貴人,從今而後,不要得什麼房事後遺症。 早朝之上,外務公爵遞上奏摺,一封剛剛收自東來國王的使函。 使函上稱,東來國和西圖爾斯國素來交好,值此建交二十五周年之際,東來皇后將率領使團造訪西圖爾斯,鞏固友誼共創未來,到訪日期約在三個月後,云云。 此函一經宣讀,朝堂之上頓時議論紛紛。 二十五年前,西圖爾斯的查爾斯王子妄圖篡權奪位推翻女王統治建立男權社會,他勾結東來國的江湖勢力,企圖以閉情果從精神上控制東來國,然後再以武力征服西圖爾斯,好在最後他的陰謀被東來國王及時發現並得以粉碎,才使得兩國免遭戰事紛爭。 那次謀反事件後,風冥一世為了感謝東來國王的大力相助,特允許開放了三個港口城市專門從事東來貿易,並正式與東來國建立邦交,在經濟、文化、教育等領域進行交流。 也因為這些交流,使得西圖爾斯男人瞭解了世界,從而帶來意識的覺醒。自那以後,西圖爾斯境內就不時爆發小規模暴亂,暴亂以「樹立男權」為口號,為首者多是曾在東來國遊學之人,他們領略了東來男人的平等地位後也妄想在西圖爾斯獲得同樣平等的權利。 所以,一直以來,國內都有兩種呼聲。一種是,禁止與東來國的一切往來,斷絕與東來國的邦交關係,防止卑賤男人翻身為主;另一種是,適當放寬對男人的限制,給男人恰當的自由,改強制為疏導,將男人安撫在受控制的範圍內。 兩種呼聲,此消彼漲,此漲彼消,多年來都不曾有定論。 近五年來,那些暴亂分子似覺悟到此類鬥爭難以取勝,所以安分守己並大有銷聲匿跡的樣子。 那麼,東來皇后的此次造訪,會不會重新掀起「樹立男權」的鬥爭,讓那些死了心的人重燃生的希望? 議論之後,同樣又出現了兩種呼聲。一是,拒絕;二是,歡迎。 若拒絕,那就明擺著是和東來國撕破臉,一旦失了外交,將會發生什麼嚴重後果將難以預計。雖說東來國素不以大欺小,但在沒摸清來意之前,還是小心為上,以歡迎為先,稍後再見機行事。 環視座下爭執不下的眾臣,女王陛下沉聲開口:「東來有句俗語叫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我西圖爾斯國力雖不如東來,可也沒弱到一聽有客來訪就慌忙關門的地步。露莎公爵,請以朕的名義修書一封速傳東來,歡迎東來皇后三月後來訪。各部聽令,歡迎事宜,按國禮籌備,相互配合,不得有誤!」 不服者,低眉順目。服從者,高贊英明。 退朝之後,尚未走到禦書房,就不斷接到大臣求見的傳話,聽到那些大臣的名字,女王眉心微攏,不耐召見。不用見,也知道那幫故步自封的老頑固想說什麼,反正從她登基以來,她們就沒說過一句支持的話。 睇了眼傳話的女官,柔絲吩咐道:「去回話,就說陛下身有不適,有事明日早朝再議。」 女官領話而去,女王卻不急著進禦書房,若有所思看著牆角新開的薔薇,問:「柔對此事有何看法?」 「和陛下一樣。東來皇后此次訪問,無論是敵是友,我方都不能亂了陣腳。」 「正是。朕記得柔懂東來文,不如幫朕列個書目,朕要多瞭解瞭解東來國。」 「是。」 在東來國,上至皇室,下至平民,每個男人都只准娶一名妻子。 在《一夫一妻制》中,女王看到這樣的描述。 「男婚女嫁當建立在兩情相悅的愛情之上。愛一個人,那個人的音容笑貌言談舉止就無時無刻不深烙於心頭。早上睜開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洗臉時想他,漱口時想他,更衣時想他,走路時想他,騎馬時想他,喧鬧時想他,靜默時想他,下雨時想他,起風時想他,哭時想他,笑時想他,就連做夢都會夢到他……」 念著這樣的句子,鼻子突然就不受控制地酸楚。 原來,這就是愛啊。如果,這就是愛啊,那她,豈不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上了?可是,愛上了,又如何?那個唯一一個的愛上,早已消失不見難覓其蹤。更何況,對一個國家的王來說,一己的私愛,是最微不足道可隨時捨棄的。 呵,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世間,誰都有這個機會,唯她,沒有。從她登基為帝那天始,她就不屬於自己。她屬於這個國家,屬於國家的人民,甚至屬於後宮的男妃,就是不屬於自己。在擁有權力的同時,她也喪失了權利,喪失了聽從內心想要留住一個人想要一生一世的權利。 這輩子,她是註定了要空著兩隻手走完人生的余程了。沒有人敢執或是想執她的手,而她想要執手的人,早已經不知了去向。前路茫茫,心字成灰,活著竟是如此絕望的事。 合上書冊,女王轉過身。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