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沉香 > 執手約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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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心同換上一根新的蠟燭點亮,晚上他定會難受的,所以燈光不能熄。然後她摘下面紗除去外衣上了床,側臥在他的身旁。 「心同,今日在容府裡,岳父同我說起一件事。」 話還未完,他便感到她的身體緊繃起來,他心疼了,想到了她的痛苦之後,他便是滿滿的心疼,這痛苦她獨自承擔了多久?是的她贊同了,可是除了贊同她還能有什麼表示呢?她的身不由己誰知道? 「你知道是什麼事的,是嗎?岳父找了些歌舞伎來,說是讓我挑個中意的。」 來了、來了,終是來了。她合上眼睛,含住那快要流出的淚,咽下那湧出的辛酸。她應該說,可有你中意的嗎,若是有,哪日便接來吧。可是她說不出來,什麼也說不出來…… 「原來岳父找我去是為著這個,若是早知道便不去了。」 她沒有睜開眼睛,心卻顫抖了幾下,是……是沒有中意的嗎? 「心同,你在聽我說嗎?」 她點了下靠在他懷中的頭。 他笑笑,一隻手輕撫向她的臉龐,心中想著她是不是又流淚了?不出意料的,淚濕了他的手。她想轉開,他不允。 「哭了,心同?你是早知此事的,是嗎?為何不向我說起?」 說什麼?她在心中狂喊,說我本無貌,願為夫君尋得美嬌娥?說我本知理,容得人與我共事一夫?還是說,不要,我渴望著你的情,莫分了給別人? 「又是因著你的容貌嗎?若是沒有這樣的容貌,你可願一爭嗎?」 他感到懷中的人兒顫了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你爭不得,是嗎?雖然你是那樣的痛苦,可是你卻爭不得。那麼,我爭了,爭得的可是你想要的嗎?」 爭得了什麼?爭得了美人歸?還是爭得了與她白首?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啟口去問。 「我爭了不納新人,我爭了與你相知相愛,這可是你要的嗎?」 她霍地轉來身來,滿眼驚詫地看著他,真的嗎? 他擦著她湧出的淚,「這淚,我便當是你也如我一般好嗎?」 她點了下頭,擁上了他,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地擁住他啊! 「心同,你是哪時知道的?」 「上次回府探望母親時。」她低聲說。 「那場病也是為了這個嗎?我原是想到出了什麼事,卻想不到是這事。」 想著她那時的痛苦,想著自己那時的無措,他心裡又生出些怕來。 「心同,日後若再有什麼事,莫要壓在心裡,說出來我們共同想個法子總比你獨自承擔著強啊!」 她抬起頭,眼裡雖還含著淚,卻放著欣喜的光芒,輕輕地點下頭,又將頭埋在他的胸前,「衡,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她抬手自頸後解下條紅色的繩子,又從懷中掏出一塊玉,放在了手心裡。 借著燭光,他看到一塊龍鳳玉珮。對玉他知道得不多,不過看得出它的雕琢很是精緻,龍,雄健威武;鳳,婀娜嫵媚,龍與鳳完美和諧地嵌在一起,渾然一體。他知道,龍與鳳是拆得開的,這玉珮本是夫妻二人共有的,龍佩給夫,鳳佩給妻,由此給下一個誓言,一個承諾。 她看著他什麼也不講,他看著她也沒有說什麼,只從她的手中拿走了那玉珮,然後拆開,先把鳳佩給她戴上,又把龍佩系到自己的胸前。然後,又擁回了她。笑容自她的臉上散開,他當真給了她這個執手之約,許了她這個白首之盟。且不去管他們終究是不是能夠白首,只這一刻的幸福與快樂,便已讓她死也足矣。 一段靜默她以為他睡了,抬起頭竟對上了他的眼睛,那是一雙怎樣溫情的眼睛?那眼睛裡又透出怎樣的一種熱情啊?荊心同「刷」地紅了臉,趕緊低下頭去,卻不料他挑起她的臉,不讓她逃避。然後,他吻向她的額頭、她的眉,她輕側過左面的臉,他卻不肯。他吻上她左面的臉,她的鼻,一路來到她的唇。 在碰觸的那一刹那,他與她都是一顫。 他輕輕地吸吮著,她的唇那樣的柔軟,仿佛重些便會傷著了。他探出舌在她的唇上滑動,不帶一絲侵略。 「心同,心同。」他喃喃自語著。 「嗯?」她還未從這個吻中清醒過來。 看著她微紅的臉龐、輕顫的睫毛、迷離的眼神和有些紅腫的唇,他不再想將來了,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他明白自己是愛著她的,如今也懂了她是愛著他的。那麼便不去想家仇,不去想南亙,不去想江山,不去想社稷,不去想百姓。他與她,只是紅塵中平凡普通的夫妻。 「做我的妻,做我的妻好嗎?」他熱烈而急切地問,懷中的人兒微不可知地點了下頭。 他重又吻上了她,這次不同於前,這個吻充滿了欲望,一種原始的、男人對女人的欲望,關乎感情,關乎愛,關乎責任。他牽引著她的手,為自己除去了衣衫,看著她越發紅的臉,他笑溢出聲,這笑聲使她將頭藏了起來,他哪裡肯?他抬起她的頭與自己平視,輕輕地除去她的衣衫。 他接著那個吻從她的頸間一路吻下,然後聽到了她忍住的一聲吸氣,他輕撫著她的背,她是那樣的緊張啊! 他停住了,「心同,現在你要做我的妻了,做我的妻好嗎?」 「好。」她輕輕呻吟般地說著。 窗外淒風冷雨,紅綃帳內春情正暖,春宵如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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