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晨希 > 敗給小女子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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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澡堂,他轉往廂房的方向,一陣夜風吹來,濕發迎風,幾滴微涼的水珠墜下,浸濡剛換上的布衫。 回到自己的廂房之前,原君振先經過隔壁傅惜容所住的廂房,意外地聽見一絲抑忍的哽咽低泣。 「不會吧?」為了哀悼一頭熊哭到現在? 熊啊熊,若你地下有知,也可以死得瞑目了。原君振好笑地想道。 他長指成勾,輕叩門屝。「傅姑娘?」 「誰?」問聲帶泣。 「是我,原君振。」 「這、這麼晚了,原公子有事嗎?」 「開門。」 「天色已晚,我累了,想早點歇息,有事明早再說好嗎?」 這麼蹩腳的謊話,連三歲娃兒都騙不了。原君振忍不住翻個白眼。「開門。」 「我——」 「再不開門,別怪我破門而入。」 「你、你等等!」低細的嗓音添加一抹驚慌。「我開、我開門就是。」 等了片刻,房門終於由內開啟,露出鑲嵌著一雙紅眼的嬌顏。 「果然在哭。」他愈來愈相信這女人是用水做的。「我已經替那頭熊立墳,你也為它念經超渡了一下午;就一頭熊來說,它已經死得相當風光了,還有什麼好哭的?」 「我不——」 「不什麼?」 傅惜容螓首輕搖,眉心卻凝鎖著,似乎正忍受某種痛楚。 「原公子若沒有其他事,就早點歇——啊!」她雙腳忽地沒站穩,身形踉蹌了下,貝齒咬住下唇,卻抑不住一聲低呼。 原君振察覺到不對勁,「怎麼回事?」 「沒、沒事。」好痛……腳底如千萬根針刺的痛楚,逼出她盈眶水光。 「鬼才信你。」 「原公——啊!」身子忽被打橫抱起,傅惜容嚇得抱住最近的穩固支柱——原君振結實的頸子。「你、你你……」 話未落,原君振已經將她抱上床,不客氣地動起手,目標是她鞋襪下的玉足。 「原公子!」傅惜容才剛驚慌失措地喊出口,他已經成功脫下她的鞋襪。 只見柔嫩細白的腳底板滿布大小不一的水泡,有的甚至早已破裂滲血,幹幹濕濕的血跡讓雙腳看起來觸目驚心。 「搞什麼鬼?!」原君振幾乎是吼出來的,嗓門之大,震得傅惜容縮起身子。 「對、對不起……」傅惜容呐呐道歉,遲遲不敢抬頭看他。 「對不起個鬼!這種時候還跟我道歉?!」 難怪了,下山時她走得溫吞緩慢,只比蝸牛快一些。 該死,他竟然沒有發現! 「對不起……」 「還說!」 「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好痛……」她噙在眼眶中的淚,就這樣嘩啦嘩啦流了滿面。 她本來可以忍住不掉淚的,卻在他震天的吼聲下奪眶而出。 不是因為害怕,絕不是。傅惜容很清楚。 不知為何,但她心底就是明白,他也許說話的語氣凶了點、沒耐心了些,卻是個好人,否則不會答應她再跑一趟成都。 她是鮮少與人相處,但不代表她不懂得分辨善惡。下山時已近黃昏,他應該催促她加快腳步的,但他沒有,只是默默領在前頭,放慢了腳步地帶路。 相處了一整天,她知道,他的的確確是個好人。 「……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嗯?」她呆茫地望向他,神情透著一知半解。 她果然沒聽見。原君振無奈重複,「我剛說,在傷口結痂之前,別讓你的腳丫子碰到水。回頭我拿瓶藥給你,記得每晚睡前要上藥。」 「公子懂醫術?」好厲害。 接收到她熠熠發亮的祟拜目光,原君振差點以為自己轉行當起大夫,而且還是天下第一名醫哩。 遺憾的是,他壓根兒不懂岐黃,所以她胡天胡地的崇拜讓他哭笑不得。 雖然才相識不到一天,但他卻非常肯定,她是個麻煩,而她那雙眼更是前所未有的大麻煩! 他嚴重懷疑,天底下有誰能在那專注且祟敬的視線下,說出「辦不到」三個字來拒絕她的請求,惹她心傷、令她失望? 至少,他就不行。 該死!原君振低咒一聲,罵的還是自己。 要是哪天她用這種眼神望著他,說想要天上的月亮怎麼辦? 顧及傅惜容的腳傷,原君振決定買輛馬車代步。 反正,四川首富傅仁豪什麼沒有,就銀子最多,他並不擔心這第二趟成都行會虧本。 再說,千金小姐富貴命,傅惜容拖著一雙傷足,忍痛地跋山涉水找他,沖著這鮮少在大家閨秀身上看見的吃苦耐勞,他也該好好照應她,以表示自己對她的佩服。 更何況——他根本就無法拒絕那哀求的眼神,唉! 「我們先在這兒打尖,等會兒再繼續趕路。」 「好。」車簾後飄出細細的回應。 然而,原君振等了一會兒,卻始終不見人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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