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晨希 > 小狼狗男孩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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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多時,只見兩名男子悠閒漫步,穿越貴陽街與中山南路交叉口前的斑馬線,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往「大中至正門」走去,神態悠閒,一如尋常人。 直到前頭的男子忽然拔腿急奔,兩人終於展開行動。 迅如雷,疾似火。受過嚴酷訓練的執法者,一反之前笑嘻嘻的痞子樣,即便神態仍帶輕鬆自若的笑意,可眼神透露出的嚴謹,卻更讓人印象深刻。 忽然,槍聲響起,如利刀,劃開中正紀念堂該有的悠然閒情。 「豺狼!」狐狸急叫出聲。 對方立即予以響應。「我沒事。」不過就是左頰破了點相,無礙。 而這筆賬,他會好好找人算清楚。長腿一蹬,矯捷的飛跨過石椅,手刀淩厲砍中歹徒手腕,登時,槍枝落地聲與慘叫在同時刻響起。 「我跟你有得算了,小範。」豺狼呵呵笑著,橫過左頰約八公分長的傷口血珠流溢,滑落至唇角,讓他標榜和藹可親的笑變得猙獰恐怖。「上一個害我破相的人,他墳前的草現在已經長得比你還高。」 「你娘的,誰怕你啊!今天被逮算老子倒黴,死條子,啊——」頗有氣勢的不甘威喝慘遭鐵拳灌頂,變成慘叫。「我要告你!告你刑求逼供!」 豺狼聞言,嘿嘿嘿直笑出聲。 「親愛的小範……」口氣之甜膩,讓人毛骨悚然。 找到彈殼放入證物袋的狐狸正好聽見這番對話,搖頭歎氣,開始同情起不知好歹的犯人。 認識豺狼一陣子的人都知道,他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得和緩,就代表有人要開始倒黴,而且其倒黴的指數與好聽的程度成正比。 果不其然,下一秒,狼拳毫無預警的,以閃電之速轟進小範腹部,力道的狠、重,打得小范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這裡不是偵訊室,還不到偵訊的階段,只能算是犯人拒捕,我方不得已採取強制行動,你明白了嗎?」 「你這該死的臭條……啊!」 「還不想乖乖配合嗎?」豺狼笑得更燦爛,兩排白亮的牙齒在陽光折射下,看在歹徒眼裡,更像欲將人啃食殆盡的可怖撩牙。 咕碌~~口水在小範喉間滾過一輪,才順利咽下。「我、我配合……」 「很好,警民合作,社會才能長治久安。」 哇咧!狐狸嘖嘖稱奇,望著豺狼的臉,頓覺心驚膽戰。 明明笑得那麼燦爛,像個孩子似的單純可愛,說出來的話和行動的狠勁卻讓人觸目驚心。狐狸有點明白他之所以代號「豺狼」的原因了。 千萬千萬不能被那張「卡哇依」的小帥臉給騙了,他提醒自己。 停妥車,步至自家門前,瞅見客廳燈光外泄,有一瞬間,龔歆慈呆了住。 以考上北部大學為名,她十七、八歲起就在臺北展開獨居的生活,念書、找工作全是一個人。 一個人過日子,久而久之,已經習慣回到家,摸黑探索牆壁開燈,面對闐無人聲的空屋子,任由孤獨襲上心頭。 直到半個月前,家鄉故人來,上官謹借住她的房子。 多了分人氣,寂寥,意外地少去一大半,這點讓龔歆慈感到訝異。 即便因為生活方式的回異,他們不常碰面,她卻不像以前那樣,覺得寂寞。 因為她知道,這幢小別墅裡有第二個人的氣息,雖然不常見面,卻實實在在的存于原本只有她一人的空間。 點一盞燈給回家的人……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被這麼對待過。 甚至,隱隱約約還聞到菜……燒焦的味道! 「老天!」龔歆慈驚呼一聲,急急忙忙開門進屋,直沖廚房。 果然!炒鍋白煙頻冒,熏得她淚眼汪汪,夾帶辣味的煙霧刺痛雙眸,頓時淚水模糊視線,只看見黑濛濛的人影,拿著什麼在半空揮舞。 「小謹?」 「咳、咳咳~~歆慈,你回來啦?」白霧中,男人的聲音哽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今天咳咳~~很難得,你這麼早咳咳咳~~」 相較於他生澀的手忙腳亂,龔歆慈俐落的激活抽油煙機,打開氣窗,解救了煙霧彌漫的廚房。 再度呼吸到新鮮空氣,上官謹頓覺整個人活了過來,被煙熏得濕漉晶亮的圓眸,難掩感激之情的瞅著恩人,垂頭喪氣與感激涕零的表情綜合起來,給人一種錯覺,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個身高逼近一八〇的男人,而是一隻因為闖禍,雙耳垂貼頭顱,祈求主人原諒的金黃色小狗。 是錯覺嗎?龔歆慈揉揉眼,定睛再看,方才視線中搖尾乞憐的可愛小狗又變成她的鄰家小弟。 「抱歉。」上官謹懊惱地道:「我太久沒下廚,手腳有點生疏……」 「我看是非常生疏。」她試著在這混亂的場面裡裝出嚴肅的表情,無奈上官謹的表情太可愛且好笑,逼得她直想笑,也真的笑了出來。 「歆慈?」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你住在這兒,我卻沒有好好盡地主之誼招待你。」 「沒這回事。」上官謹忙說:「其實打擾你已經很不應該,你工作忙,我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 「你受傷了?」龔歆慈突然轉移話題,不知是故意,還是純屬巧合,打斷他自慚形穢的說辭。 「什、什麼?」上官謹會意不過來,愣愣地看著她。 「這裡。」細滑的指尖點在他左頰血痕下方。「傷口裂開了,在流血。」姣好的臉龐微揚,凝視那道紅痕。 太過專注於他臉上的傷,龔歆慈壓根兒沒發覺當自己的手觸及他臉龐時,他莫名忽起的顫動。 在她眼裡,上官謹仍是她在花蓮住時認識的鄰家男孩,即便多年未見,形象依舊,她的關愛源自于對家鄉故人的情感,沒有其他。 「怎麼受傷的?」龔歆慈打量這道傷。傷口看起來很新,所以才會這麼輕易裂開吧!她想。 「啊?呃,那個……」談及這話題,上官謹突然變得不怎麼自在,有點緊張。「被紙劃傷的。」畫家與紙,再合理不過的理由。 龔歆慈不疑有他,因以前也有被紙的邊緣劃傷手指的經驗,很能理解。 然後,她牽起他的手往客廳走,舉止自然,卻讓上官謹呆了住,愣愣的跟在後頭,忍不住追憶起往事,瞬霎間,仿佛回到過去。 每當他闖禍,被這位鄰家姊姊發現時,總是會被這麼牽著走到沒有人的地方。 不像爸媽跟上頭三個姊姊那樣,在他闖禍之後當著眾人的面劈頭大罵,然後他會涎笑說些好聽話,讓大夥消消氣;接著呢,這些大人會全數敗在他的笑容下,無可奈何的原諒他。 龔歆慈從不罵他、不打他,只是將他帶開現場,找個安靜的地方,寧定的看著他,直到他覺得不自在,認錯道歉為止。 他不是真心認錯,絕不是!只是不喜歡在她眼中看見對他覺得失望的眸色。 只要他認錯道歉,那抹失望的眸光就會綻出喜悅,好象在稱讚他似的;為了看見這樣的眼神,他甘心認錯,然後下次再犯。 腦海中,不是刻意,卻牢牢記著她因為他轉憂為喜的眸光。 他很喜歡她的眼,從以前就…… 「嘶!」左頰的刺痛將他拉出追憶,回到現實,龔歆慈正坐在茶几上為他抹藥。 「我太用力了嗎?」她問。 「不是,沒有……」 龔歆慈繼續上藥的動作,力道卻比之前要輕柔許多。 上官謹注意到這點,也意識到兩人因為擦藥的緣故,分外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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