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晨希 > 認栽未婚夫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範儒鴻倏地愣了。他死,她不獨活?她可知這話代表什麼意思?

  同生共死,非有深刻情意存在怎說得出口?她是從何時對他動了心,讓她能不假思索表明同生共死的決心?

  她對他……何以情深至此?

  「嗚嗚嗚……都是我害的,是我害了你,嗚嗚……如果沒有想盡辦法也要見到你就好了……如果沒有硬要哥哥幫我出主意,沒有騙你陪我去長白山就好了……你打我、罵我,怎麼樣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嗚嗚嗚……」

  哥哥?主意,這奇怪的字句閃過他腦海,可惜她先前給他的感動太過強烈,以至於他完全忽略,一古腦兒沉溺在她同生共死的深情表白當中,無心顧及其他。

  照理說,受了傷的人應該打滾慘叫以示傷重,應該痛哭失聲搏取憐惜,可他現在只想笑呵……

  姑且不問她為何願意與他同生共死,光是聽見這句話,他就覺得傷口的疼痛減輕不少;然,疼痛減輕並不代表血氣不會繼續流失,再聽她哭下去,難保他不會什麼事都還沒交代就昏厥過去。

  可偏趙柔柔哭興未減,搶去他開口說話的機會,「不要不說話……說些話,不要嚇我,嗚嗚嗚……」她好怕!好怕他會死。

  「停。」不能再拖下去,「若讓你十七芳齡絕世,我就罪過了。」

  「還說笑?!」他都要死了還在說笑!

  「我沒死在封焰手裡,你也別這麼早殺死我,咳!咳咳!」

  「儒鴻!」小手緊張地拍撫他胸口,「感覺怎麼樣?撐住,你一定要撐住啊!我答應你,只要你活著,要我解除婚約也行!回去後我一定告訴爹、告訴哥哥,告訴世伯,說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你,我們解除婚約……」

  「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嗚哇哇……不要死啪,嗚嗚……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嗚……」哭聲登時震天,頗有肝腸寸斷之象。

  玩笑開得太大了,「放心,我只是血氣流失,不會死;不過再不求醫,難保不會血氣散失過多,回天乏術……」糟,眼前開始轉黑,快看不清她淚濕的臉,「回集賢樓……找襲人……她會知……」該死!他話還沒說完,還沒……

  「儒鴻!儒鴻!」

  意識遭無止盡的黑暗吞噬前,他仍聽見這聲聲帶哭的呼喚,可惜——

  欲回應,乏振無力。

  接近未時,集賢樓後院老闆專用的閣樓上,爆出破天大吼,其聲浪滔天,連宰中飛過的鳥兒都慘遭波及,嚇得翅膀一縮,險些墜地身亡。

  「真不知道是誰家的弟弟,也不知你姊姊是怎麼教你的?」花襲人指著清醒好一會兒的胞弟,連批帶罵,當真動了肝火。「封焰的刀要砍上冷凝霜的小脖子就讓他砍去啊!你跟人家搶什麼?要是搶錢、搶寶、搶人就算了,幹嘛連挨刀子都跟人家搶?搶到又怎樣?能當寶賣啊?」火氣之旺,大有「敢頂嘴,老娘宰了你」的態勢。

  偏就有個男人,在喝盡最後一滴苦口良藥後,不怕死地點明事實:「這弟弟是你家的,我姊姊就是你。」

  噗哧!「嘻……」

  燃火的杏眸瞪向有膽偷笑的小丫頭,「喜雀兒!」

  「是,喜雀兒這就退下。」幾乎是用搶地搶過範儒鴻手中的空碗,喜雀兒一溜煙沖出廂房避難去。

  「這丫頭。」哼!回頭再找她算賬。「你最好給我個說法,不讓我明白你搶著挨刀的目的,可別怪姊姊我去尋丐幫晦事。」拆人招牌、毀人基業是不至於,但踢館是一定要的。

  「你不怕羅通更有理由不回來?」

  「我還想休了他這個夫!」想到就有氣,「哼,要個是他洩露你的行蹤,冷凝霜、封焰也不會找上門,你也不會受這傷。」

  「襲人,這也不能全怪他,他們遲早會找上我,事情早晚都得解決。」若不是決意在獨來獨行的日子中添進一人,為了護她安全,他才懶得插手管這根本與他無關的閒事。「你在濟寧找到他了?」

  「探子來報,說他突然從濟寧消失。」玉手輕晃,像是要抹去這煩心事。「我也習慣了,這人我遲早會逮回來。倒是你,還沒給我個解釋,說!為何替冷凝霜挨這一刀?」

  「搶挨刀子是不能當寶賣,卻能做人情。」天性使然,他不太愛以硬碰硬,那是頭腦簡單如霞妹或原君振才會做的事。

  「人情?」

  「冷姑娘對我感恩是有,但無男女之情,而她也非被施以恩惠便以身相許的人。一直以來,我總覺得她揚言非我不嫁這事有點蹊蹺,昨夜一戰,我終於看出這裡頭的確大有文章。」

  「什麼文章?」

  範儒鴻肩頭一聳,「小弟我怎麼知道?」

  「不知道還說得像真的一樣。」要不是念及他有傷在身,她定送他一記當頭爆栗,「你在作弄我麼?」

  「豈敢。」抱拳一揖,他皮笑地討饒。「以當時的情勢,根本無暇問起,我只能觀察兩人神態作揣測。你若對這事感興趣,不妨派底下人前去查探,這才不枉姊姊『女諸葛』的美名,與集賢樓被江湖人稱『天下通』的威名。身為小弟的我只能提供一條線索。」

  「說來聽聽。」

  「冷姑娘與封焰之間必有關聯。」

  「當然有,封焰是丐幫中人,這誰都知道。」好個線索,嘖。

  「不不,除了丐幫之外,必有更深一層的關係。」

  她移身,落坐床榻,「怎樣的關係?」

  「這就要靠你查探消息的長才了,天底下只要是姊姊想知道的事,有誰能瞞得住,嗯?」他只是提供思考方向而已。

  「賊小子。」蓮指戳向他額頭,不能打,這樣過過幹癮也成。「說說看,你要地怎麼還你人情?我就不信你沒跟人家討。」

  「果然高明。」範儒鴻咧嘴一笑,續道:「加上當年救她,冷姑娘一共欠我兩個人情,昨夜我一併討回了。」

  「這麼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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