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晨希 > 人魚王子追情記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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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多,工地燥熱得像燒紅的鐵板,太陽猛毒到用肉眼就能看見它散發的熱波,冷硬的鋼骨也被曬得發燙。 魚步雲挑了塊陰暗處,一邊扒便當,一邊聽站在身邊的小女人念經。 工地老鳥挺著飽撐的啤酒肚飄過來,口吻又妒又羨,「小魚兒啊,女朋友送飯來啊,好福氣哪!這個小姑娘是張菁還是鐵心蘭?沒反應?難不成是慕容九?不好不好,黑蜘蛛是你拜把兄弟,朋友妻都不可戲了,更何況是兄弟的老婆,不好不好……」 「我不是小魚兒!」嗤,又一個看武俠小說看到瘋的怪人!「我不叫小魚兒、不住惡人谷,更不是花無缺的雙胞胎兄弟;她也不定張菁、鐵心蘭,更不是什麼鬼慕容九!」 一連串否定,就是跳過「女朋友」三個字。 是忘了還是刻意,誰知道? 「原來你是花無缺啊……」從年輕到老部在工地打轉的老鳥,有耳背的後遺症,喃喃自語地晃進工人休息的臨時宿舍。 #%&@……魚步雲猛翻白眼,連反駁都嫌懶。 噗哧!嘻嘻……徐曼曼笑出聲。 「笑!笑死你!」才說完,就見她突然嗆咳起來,「喂喂,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咳個什麼勁。」拿在於裡的杯子還剩一半茶水,遞給她。 「謝——咳咳……」喝了一口,才想到兩人共用一隻杯子,又想起剛才工地老鳥的話,徐曼曼莫名紅了臉。「那個大叔說——」 「他是武俠小說迷,看小說看到把爬鷹架當成飛簷走壁,扛磚頭還會邊哼『男兒當自強』,別理他。」嘖,這麼快就把一個便當嗑光,肚子還沒飽呢。 扣住皓白細腕,他瞄瞄她老舊的表。 「你今天是不是偷工減料?我才吃五分鐘不到就沒了。」 哪有人用吃飯的時間來算分量的。「是你今天吃太快,我還比平常多帶一些過來呢。」她澄清。 「乾脆明天帶兩個過來,反正就在對面,很方便。」 「你當然方便。」麻煩的人是她啊! 怎麼會有人得寸進尺到這等地步而不臉紅?徐曼曼不得不佩服他的厚臉皮。 「我過去吃也行。」又不是一定要她送來。 「省得你在這裡東露一塊、西露一角,白白便宜了那票老頭子。」口氣帶酸。 「我哪裡露了?」看看自己全身上下,怕曬的她還加了件薄外套才出門。真要說露,也只露出兩截腳踝和涼鞋外的十根腳趾頭,哪裡露了? 「我說你露就是露。」沒得狡辯。「總之明天起我過去吃,你不要來了。這裡很危險,三不五時就有磚頭掉下來,你不想糊裡糊塗就腦漿迸裂嗝屁吧?」 多可怕的死法。徐曼曼打了個哆嗦。 「知道怕就快回去,這種工地帽除了擋太陽之外,一點作用都沒有,不想死就快回去。」 「你啊——」 「怎樣?」魚步雲十分不耐。 纖指沾下黏在他嘴角的米粒。「看,臉上都帶便當了。」她笑吟吟地俯視靠坐在沙包袋上的男人。 看他吃飯,讓她這個做飯的人很有成就感。 「開工羅!」不遠處,工頭扯開喉嚨大喊。 「嘖,休息時間這麼短。」心不甘情下願,紅舌舔走她指尖的白米飯。 她到底是怎麼煮的?連一粒米都好吃成這樣,讓他捨不得錯放。 「我要上工了,晚點再過去找你。」表情自然,波瀾不興。 相較之下,徐曼曼像個傻子,兩眼直勾勾地瞪著自己的手指。 他剛剛…… 「下午的點心記得幫我留一——不不,三份。記住哦,是三份,千萬不能被那票小鬼搶走,聽見沒有!」魚步雲交代完,很不負責任地走人,不再理會愣在當場的俏佳人。 她的指尖—— 好燙好麻…… 隨著時代改變,投入幼稚園老師工作的人也愈來愈年輕化,尤其是女老師,各個溫柔、漂亮,同時深諳如何和小朋友打成一片之道。 照顧小朋友絕對不是件輕鬆的工作,但卻有某種特定的福利——比方說,可以享受孩子們對自己撒嬌的愉悅:比方說,可以和天真可愛的小朋友相處;再比方說——遇上單親孩童,而他或她恰巧有個英俊多金的老爸,而這老爸也恰巧計畫迎接生命的第二春,又恰巧看上孩子幼稚園裡的年輕女老師。 無巧不巧地,這位年輕女老師沒有男朋友,目前單身中。 最最最恰巧的是——孩子也非常喜歡這位女老師。 一連串的巧合,串起了讓人稱羨的美妙戀情。 自從讀幼稚園的冠群參加海洋世界校外教學之後,紀仲允便常常聽他提起—— 「爸爸,徐老師真的很笨,今天我們去海洋世界,阿祥沒有掉列水裡,反而是徐老師自己撲通掉進水裡,好好笑喔……」 「爸爸,您知道嗎?今天徐老師說了一個灰姑娘的故事,灰姑娘好可憐,徐老師說著說著還差點哭了……」 「爸爸,徐老師雖然很笨,不過長得很漂亮,她煮的東西也很好吃……」 「爸爸,徐老師說她跟我一樣哦,不過她只有媽媽,我只有爸爸,可是她說她媽媽前年上天堂了……」 「爸爸,徐老師說只有爸爸或媽媽的孩子並不可憐,可憐的是那些笑我們的壞小孩,可是如果我們對那些壞小孩生氣,自己會更可憐,所以我一定要過得比別人聿福——」 因為他與前妻失敗的婚姻,讓兒子受到不小的傷害,直到最近,冠群的笑容變多,口中也多了一個名字,隨著出現的次數增加,他也忍不住對兒子口中這位「徐老師」感到好奇。 「紀先生。」溫暖的笑臉如同先前見面的每一回,仍是那般清新自然。 平時嚴峻的唇角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柔和,「徐老師。」 「因為冠群說想留下來把今天的作業寫完,要我跟你說一聲,如果不急的話,麻煩你等一下。」 紀仲允發現,最近只要是他親自來接兒子,他就會裝乖地留在教室寫作業。冠群在打什麼鬼王意? 等待時分,沉默總是帶有某種程度的尷尬。 不說話好像怪怪的……俏臉暗染淡淡紅暈,「嗯……冠群最近很乖。」 「你的意思是他以前不乖?」 「啊,不不!」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徐曼曼有些慌,「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孩子活潑一點比較好——呃,我不是說冠群不乖,他很活潑、很有活力,和其他小朋友處得很好,我的意思是——紀先生?」她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嗎?為什麼眼前這位紀先生一臉笑? 「我只是開玩笑,別緊張。」單純的小女人。紀仲允心想。 啊?她愕然。「是、是這樣嗎?」沒誤會、沒生氣、沒—— 「看來我的幽默感有待改進。」許久不曾這麼放鬆過,連自己部覺得生疏。 「抱歉,我真的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栢反的,我很高興冠群能有你這麼一位好老師。」 橘紅夕陽科照,紀仲允還是能看見眼前小女人燒成紅炭的臉蛋。 「我沒有紀先生說得那麼好……」徐曼曼向來不善回應別人的稱讚,困窘的感覺多過沾沾自喜。 是因為跟小孩子相處久了,心性也變得單純,還是她與生俱來就如此?他想應該是後者。 她清秀的臉孔帶點女人的嬌俏,透露主人的好脾性。映在臉上的紅霞添了加分效果,讓她看起來更迷人。 靈光一閃,紀仲允突然明白人小鬼大的兒子心裡在打什麼算盤了。 「這小子……」 「紀先生?」徐曼曼抬起頭,不解的視線與他俯下的溫柔眸光恰好交會。 一時間,雙方竟都栘不開目光。 那是什麼鬼玩意? 在廚房久候不到徐曼曼的魚步雲,想找人卻又不甘心放下手邊的蛋糕,只好拿著邊走邊吃。 繞過後院,先是瞧見宋孟湘鬼鬼祟祟地縮在牆角,一時好奇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一對男女的視線在空氣中打成死結,周遭彷若進出愛的火花。 看得他眼睛痛,肝火上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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