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晨希 > 碰!碰上鬼靈精 | 上頁 下頁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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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急流撲來,打上薛霞飛後腦,將她捲入冰冷的黑暗之中。 「公子不必擔心。」身著白衫、以紗巾遮面,只露出一雙黑瞳的婦人收回銀針,離開床沿。 「霞──薛姑娘的情況如何?」沈宜蒼著急的問。 婦人先是愣了下,旋即以柔細的嗓音輕聲道:「飛兒只是氣血稍失,又受到驚嚇,嗆了幾口水,休養數日即可。」 「多謝夫人。」沈宜蒼抱拳一揖。 「公子不必多禮。」蒙面婦人提醒道:「我會差人前來照料飛兒,沈公子不必守在床榻旁。你面露疲憊之色,最好也回房休息。」 「不。」沈宜蒼低聲拒絕。「我想等她醒來。」 婦人正要開口說話,房門突然發出咿呀一聲打了開來,一名佝僂老嫗進房,朝婦人瞥視一眼。 「回房休息吧。」粗嗄的嗓子像遭石子磨過似的。 「不,在下──」沈宜蒼正要回話,卻被打斷。 「不是說你。」老嫗掀了掀眼皮,銳眸掃向沈宜蒼,最後落在床榻上昏睡未醒的薛霞飛身上。「好個霞飛呵,竟敢出這紕漏,還拖累旁人。」 「在下並不覺得被拖累。」沈宜蒼趕緊說。 「我指的不是你。」老嫗冷淡的眼神朝他一瞥,當場窘得他萬分尷尬。 「玉兒……」蒙面婦人柔聲開口。 這一喚,不禁讓沈宜蒼有些疑惑。這兩人是什麼關係?怎麼看這蒙面婦人都比老嫗年輕,為何喚得如此親匿? 「你瞧個什麼勁兒?」老嫗瞪住他。 「赫!」沈宜蒼回神時,就見老嫗的臉近在眼前,嚇得他倒抽一口氣。「老人家您──」 「你不笨,還知道要帶她回來。」 狂妄的語氣讓沈宜蒼皺眉,但礙于對方年事已高,他只能容忍。 他一雙黑眸定定落在床榻上的人兒身上。「薛姑娘在昏迷前提過這裡。」 當他拖著她上岸後,立刻在河泉鎮雇馬車直入西安城,照她說的找到逸竹軒──一處買賣古玩珍品的商肆,也是「找」的根據地。 「年輕人……」老嫗開口了。 「呵。」正要走出房門的蒙面婦人突然頓住腳步,輕笑出聲。 直到老嫗厲眸瞥去,婦人才緩步離去。 心有所系的沈宜蒼沒有發現兩人交會的目光,憂心地凝視床榻上臉色仍顯蒼白的人兒。 「沈公子。」 「老人家有何指教?」他問,未移開目光。 老嫗咳了咳,粗嗄地道:「你擔心我家霞飛?」 「是。」答得毫不遲疑。 「『找』的人接下買賣,就算為此喪命也不會有怨言,沈公子毋需在意。」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對任何人都一樣?還是因為對象是霞飛,所以沒辦法無情?」老嫗再問。 「見他人為自己受傷,沒有人能不動情。」 「公子的意思是──」 不是沒有想過他和她之間會有怎麼樣的發展,在流芳鎮聽見她衝動下脫口而出的話之後,心中對她的感覺也更加明確。 在京中,他見過不少名門閨秀,但始終沒有人能令他動心,無論是哪家千金,怎麼看都是一個樣──嬌弱無力、溫婉含蓄,謹守禮儀規律,一生所有大小事情全交由他人決定,沒有自己的想法。 相較之下,號稱闖蕩江湖多年的薛霞飛自有一份獨特的神采。 「遊遍五湖四海,尋盡天下奇珍──開心的是尋得稀世珍寶那瞬間的成就感,高興的是天下美景、奇風異俗淨收眼底的快意。沈宜蒼,你真該嘗嘗拿天當被蓋,把地當床臥的滋味!你會喜歡上這滋味的!」 那是第一次露宿野嶺時她說的話,用一種愉悅恣意的表情這麼說著。 那時她的舉動、凝視前方的灼亮雙瞳、說話時的奕奕神采,如今仍深刻烙印在腦海。 憶起初遇的情況,沈宜蒼唇角不自覺泛起柔笑,長指成勾,將薛霞飛散在頰上的淩亂髮絲勾攏至耳後。 這超出禮儀的親匿舉止,點出某些深藏在他內心的情愫。 從一開始的交惡,到之後的接受,至今更進一步的瞭解,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這樣,但…… 就這樣吧,也未嘗不好呵。 「公子?」 「老人家見多識廣,自當瞭解在下的意思。」 兩人對談間,沈宜蒼始終沒有回頭。 是以,他錯過老嫗投來的視線── 那疑惑不解卻又詭譎的視線。 「唔唔……唔我快、快死了!唔唔唔啊──」 腦門一記吃痛,薛霞飛「哎喲」一聲,整個人突然跳坐起來。 「好痛,嗚嗚……做了溺死鬼之後,還被閻羅王敲腦袋,我好可──咦?」不太對,剛剛那記叩腦門的勁道有點熟,像是──「嗚哇哇……連鴻哥哥也下地府來了,嗚嗚……」 啪!再一響,這回加重了力道。 「笨丫頭,睜大眼睛看清楚點,這裡是逸竹軒,不是陰曹地府。」守在床側的青衫男子好氣又好笑地道:「還有,我怎麼看都是長命相,別老想把我往地府帶去。」 「鴻哥哥?!」真的是他!薛霞飛傾身向前。「我怎麼──」看看四周,這是逸竹軒內專屬於她的廂房。「我怎麼會在這兒?」 「沈公子帶你來的。」俊逸中帶幾分陰柔之美的男子臉上揚笑,神情寫著對妹子的呵寵。「你睡了兩天兩夜,總算知道要醒了。」 「他人呢?」 「和玉兒在大廳談正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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