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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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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死死抓住門把手不放,口裡發瘋般地狂叫:「不,不,我要出去,開門!快開門!」 門鎖嘩啦啦一響,門打開了。走進來一個高大的男護士,臉上獰笑著,手裡握著一根粗大的針管。 一看到這根針管,楚楚立刻就泄了氣。她馬上離開門邊,往牆角退縮,一面怯怯地低儒:「不,不要,我不要打針……」 那男護士收斂了險惡的檸笑,鐵板著臉,凶聲惡氣地說:「你還吵著要出去嗎?」 「不,我不……我不要出去了。」楚楚眼含著淚,雙腿顫抖著,緊著往牆角躲。 啞婆上前一步,把楚楚遮在她那矮胖的身體後面,對著那個男護士,臉上毫無表情地往門外一指。 男護士明白,那意思是他可以出去了。 「中午的藥,給她吃了沒有?」男護土看著啞婆,厭惡地皺眉問。 啞婆把眼睛閉了一下,表示已經吃過。 男護士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白色小紙包,往桌上一扔,說:「晚上給她再加一倍的藥量。」 他又瞪著楚楚說:「再鬧,以後每天給你打一針。」 男護士出門去了,鐵鎖嘩啦啦一響,一切歸於寂靜。 啞婆仍是毫無表情地把楚楚拉到床邊坐下。 從剛才楚楚開始鬧著要出去,直到男護士出門,一直在躁動不安的小古怪,這時拖著沉重的鐵鍊,艱難地挪了幾步,蹭在楚楚腳邊。 楚楚抱起小古怪,把它緊貼在自己胸前。看著這既無法叫,又無法跑動的可憐的小傢伙,想想自己眼前的處境,楚楚不禁痛哭失聲。 啞婆看楚楚漸漸安靜下來,便拿起桌上的小紙包,到裡面的衛生間去了。 楚楚感激地看著她的背影,知道地是去把剛才那包藥處理掉。 楚楚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更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還是從沈效轅口裡,她才知道,這裡原來是什麼精神病療養院。但時間一長,楚楚對這點越來越懷疑。從窗口望出去,園子裡從不見人影,整幢樓裡寂靜無聲。難道這療養院只有自己一個「病人」和看管著自己的護士?見鬼,憑什麼讓我住在這種地方!憑什麼說我有精神病!舅舅為什麼要胡說八道呢? 自從幻廬失火,楚楚暈倒後,待她醒來,已經是在這間房裡了。她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人,就是啞婆。 望著這陌生的環境,她一迭連聲地問:這是什麼地方?火救滅了嗎了但啞婆毫無反應。她這才想起,這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她想出去,但門鎖得死死的。她拚命敲打,也不見有人來。她觀察一下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傷,只是左手纏著繃帶,但也不覺得疼。小古怪也好好的,呆在自己腳邊。她只好耐心地等到天明。 沈效轅終於來了。她拉著他的手,急得流著淚問:「幻廬怎麼樣?沒被燒毀吧?火什麼時候救滅的?我怎麼到了這裡?」 奇怪的是,沈效轅竟用驚異的眼光看著她說:「你說什麼?什麼幻廬?什麼失火?楚楚,你的幻覺越來越嚴重了。」 楚楚!他怎麼叫我楚楚?他不是堅持無論在人就人後都叫我凡姝的嗎了楚楚不解地問:「爸爸你……」 「什麼,你叫我爸爸?我可不是你的爸爸。是你的舅舅!楚楚,你連人都認不清了,看來你得好好在這裡住上一陣子哩!」 楚楚真被弄糊塗了,是沈效轅病了,還是他反悔認自己當女兒這件事了?楚楚倒巴不得恢復自己的真實身分和與沈效轅的舅甥關係呢。眼下,她也顧不得管這些了,急忙問:「這是什麼地方?」 「精神病療養院。」沈效轅托托金絲邊眼鏡沉重的鏡片,幽幽地說。 「精神病療養院?舅舅,我沒有病,讓我出去。子安還約好中午來接我,去參加了西平家的聚會呢。」 「子安,誰是子安?」沈效轅表情茫然地問。 「舅舅,你怎麼啦?辛子安,我的未婚夫。你親口答應我們訂婚的。你看,我的訂婚戒指還在呢。」 楚楚邊說邊匆匆解開左手的繃帶,她要用那枚訂婚戒指來向他證明一切。 繃帶除盡,她呆了。哪有什麼戒指?左手中指上除了一道深深的血印外,什麼都沒有。 「戒指!我的戒指!誰把我的訂婚戒指搶走了?還給我!快還給我……」 楚楚悲痛而激動地高喊起來。這是她的子安親手給她戴上的。她說過,要一輩子戴著它。可現在卻被人硬是奪走了,甚至不惜劃破了她的手指。 「楚楚,不要胡思亂想。你根本就沒有什麼訂婚戒指,也沒有什麼叫辛子安的人。你安靜一點。」 「不,你騙人。你不記得啦,是你親自為我們訂婚登的啟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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