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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那人以為她喝了那碗藥,其實她只是做做樣子而已。接下來,流產、自我放逐、冷落,一連串的事情,又造成了她已經失寵的假像。

  他們之所以這麼辛苦地在人前演戲,都是姬玄舞的主意,目的有兩個──

  其一,胡太醫找到了歐陽神醫,他差點被雲中白滅口,正在四處躲避,聽說姬玄舞不計前嫌召他人宮為雲貴妃治療,歐陽神醫知道自己已無路可選,只有答應。

  但宮內耳目眾多,很容易驚動到最初陷害雲裳的人,所以必須尋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讓他慢慢施針,這裡便成了掩人耳目的最佳地點。

  其二,姬玄舞擔心姬玄楓後面還會有更厲害的動作,為了雲裳的安全,故意冷落她,讓她搬出皇宮,也是間接保護了她。

  但雲裳也因此多了一重不安。「玄楓是嫉恨和你在一起的女人,那現在蘇妃豈不是危險了?」

  姬玄舞詭譎地淺笑,「你是擔心蘇妃危險,還足擔心我會變心喜歡上別人而忘了你?」

  她臉一紅,「人家在和你說正經的。」

  他的手卻襲上她的小腹,「咱們的孩子若是面對和他的父王一樣的情況,不知道他會怎樣抉擇?」

  「玄舞……」她幽幽地歎息。

  新月端來了熱氣騰騰的藥碗,雲裳顰眉,「這藥好苦,可不可以不喝?」

  他笑,「治病的東西怎麼可以說不要?難道你要一輩子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嗎?乖,喝完了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你想知道的秘密。」

  她秋波流轉,心中滿滿的好奇,令她不得不皺著眉將藥喝盡。

  為她擦去唇邊的藥汁,他扯過桌上的一張白紙鋪在她面前,用毛下筆在上面寫了一個字——菀。

  「菀?什麼意思?」她困惑地看著那個字,心中卻有一股好熟悉的感覺。

  他的目光也凝在字上,說:「這個字就是你的名字。」

  她的所有動作部停住。

  「你的本名不叫雲裳,」他緩緩說道:「你是女凰國的二公主,君菀。」

  當姬玄舞回宮時,內宮總管就驚慌失措地跑來稟報,「昨天晚上蘇妃在寢宮被人殺害了。」

  聽到這個消息,姬玄舞感到震驚萬分,他呼吸艱難,眸深如墨。

  雖然蘇妃是他的一枚棋子,但畢竟也是一條人命。敵人如此堂而皇之地殺人,已讓他無法再容忍下去了。

  該是他採取反擊行動的時候了。如果他再按兵不動,那麼下一個倒下的,就會是君菀。

  鳳秋霜奉召人宮的時候,姬玄舞正在皇宮中的野獸園前等她。

  這個地方選擇得太詭異,鳳秋霜剛剛靠近就已經聞到從園中傳來刺鼻的氣味,讓即使是久經沙場的她,也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遠遠地,她看到姬玄舞站在野獸園的最高處——百獸臺上。他俊美優稚的氣質中不見了那絲溫暖,冷冷地昂著頭,如一尊雕塑。

  「陛下召臣來有什麼事情?」鳳秋霜跪在台前。

  姬玄舞沒有看她,招手讓人遞過弓箭,這才開口:「秋霜,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建立這個野獸園嗎?」

  鳳秋霜回答:「臣聽說陛下是要時時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先祖創建西歧的艱難,看到野獸就如同看見了那些磨難,不讓身體中的血性變得過於懦弱溫柔。」

  「說得對。但是還有一點也許你不知道。這些野獸冷酷殘忍,如同潛伏在我身邊的敵人。我將它們圈禁在這裡,是要提醒我千萬不要放鬆。而每獵殺一頭虎狼,就代表我將要誅滅一個敵人。」

  他舉起弓,眯起眼,在鳳秋霜尚不及從他言詞中的震撼裡醒悟過來時,台下的野獸園中已有一隻豺狼中箭倒地而亡。

  周圍的虎狼都嗷嗷叫著撲上去,為了搶奪這只死狼的肉而廝打在一起。

  鳳秋霜見慣了死亡流血,但是野獸這種弱肉強食的景象,還是讓她怵目驚心。

  姬玄舞悠悠地說:「知道我下一個要殺的人是誰嗎?」

  鳳秋霜嘴唇輕顫,「陛下,平王他……」

  姬玄舞歎口氣,「我不會為難你,讓你去對付玄楓。我找你來只是想讓你助我一臂之力去剷除另一個人。如果那個人先死了,我還可以講一些罪名推到他的身上,也算是救玄楓一命。我想你也不願意玄楓像台下這頭狼一樣死得這麼淒慘吧?」

  鳳秋霜抬頭看著姬玄舞,「陛下要殺誰?」

  冷幽幽的黑眸中是看不見底的波光,他慢慢念出三個字:「雲、中、白。」

  被黑夜籠罩的丞相府今晚看起來依然寧靜。

  雲中白放下密函,閉緊雙目還在想著信上的內容。就在此時,有家丁驚慌失措地前來敲門,「丞相、丞相!外面來了好多官兵!」

  「官兵?」他一愣,頓時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在家丁身後緊跟而來的是全副武裝的鳳秋霜。她美麗的容顏冷若冰霜,走進屋中便展開聖旨宣讀:「雲中白犯上作亂,忤逆之心罪不可赦。即刻拿入宮裡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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