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晨潔 > 迷呀迷倒你 >


  他退了一步讓父親進門,他那高大的身形,使得原本寬敞的屋子頓時窄小了很多。

  「你就住在這裡?」父親的聲音帶著不解的冷嘲,看了一眼他桌上殘冷的泡面,「而且吃這些垃圾?」

  文鳳殊生硬地回答:「這是我選擇的生活。」

  「你選擇的生活?」父親轉過頭,那雙眸子似琉璃般褐黃而透明,這是文鳳殊唯一沒有遺傳到他的地方,他有著一雙和母親一樣幽黑的眸子。

  父親斜勾著嘴角,「讓自己墮落就是你選擇的生活?」

  「這不是墮落,是自由。」

  父親咧咧嘴,語氣中是濃濃的嘲諷,「你懂得什麼是自由嗎?你以為離開家就是自由了嗎?鳳殊,立刻休學和我回法國,你母親一直在等你回去,你捨得讓她為你傷心嗎?」

  文鳳殊眸光流動,淡淡的憂傷在眸底閃爍,「母親由您照顧,我很放心。我想,她也會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獨立。」

  父親震顫了一下,沒有想到兒子的反抗,竟然是如此的堅決。

  「非要我逼你休學嗎?」他下了最後通牒,話中的警告意味明顯!

  文鳳殊俊秀的容顏頓時蒼白無色,「如果您準備再要一個瘋了的兒子,那麼悉聽尊便!」

  父親身子一晃。文鳳殊的話,顯然打擊到了他的痛處!

  「你還在怨恨我嗎?」今天第一回,父親放低了姿態,低沉的聲音中,居然帶著幾分蒼老。

  他沒有回答父親的話,「您請回吧!我下午還有課。」

  語畢,他轉身拿起畫筆,默默作畫。

  「鳳殊!你渴望成功是嗎?但是你要知道,失去了家族的光環,你可能什麼都不是。在任何領域裡,並不是有才華就一定能成功的!」

  父親再度的警告讓他驟然全身一緊,挺直脊背,咬緊嘴唇,他開口:「我只想做我自己,這就足夠了!」

  房門再度被敲響,隨即被人推開,只見蘇青荷手捧著一個盤子進來,也沒看清屋中的人,就大聲說:「文鳳殊,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我讓我家的廚子做了幾道最拿手的菜送過來,你又在啃幹麵包了吧?我就知道你一定沒吃好……」

  她的聲音忽然止了住,看到房內的陌生男子,愣了一下,立刻笑笑說:「我不知道你有客人,不好意思哦!」

  文鳳殊卻猛然轉過身,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就筆直的朝外頭沖了出去。

  他一口氣沖出大樓。外面風狂雨驟,沒多久,雨水就將他的衣服淋濕,刺骨的寒意瞬間鑽進他的每個毛孔。

  他的心頭有一團火在燃燒,燒到他無法自己,只有不停的奔跑。

  無數的痛苦哽在他喉間,好像只要他一張口,立刻會有悲憤的怒吼竄出。但是他張不開口,只能任的那些莫名的抑鬱,壓迫他整個胸腔,讓他連呼吸的空間都沒有一心跳也幾乎停止。

  他跑了許久,一直跑到一條死巷子裡,才停了下來。

  他深深地喘氣,努力想調整著自己的思路,但是大腦依然空白一片!忽然,身後傳來另一陣奔跑的腳步聲,有人來到他身邊,拉住他,關切地問:「你瘋了嗎?為什麼跑出來淋雨?」

  他憤怒地甩開那個人的手,「你憑什麼過問我的事?滾一邊去!」

  蘇青荷微怔,雨水沖刷著她的面龐,雪白的褲子也已被泥濘濺滿,但這些似乎都是無關緊要的身外事,真正讓她吃驚的,是文鳳殊這個翩翩公子,居然會對人口出惡言、怒目相向,與平時冷漠得像一塊冰的模樣,真是天壤之別!

  她定了定神,在兩中大聲問道:「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很想找人打架是不是?」

  「是又怎麼樣?」他倔傲地高揚箸頭,清秀的眉峰堆蹙在一起,冷冽的眼神更甚以往。

  蘇青荷踮起腳尖,試圖讓自己的身高和他一般,認真地問他:「那你敢不敢跟我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讓你發洩個夠!」

  文鳳殊哼了一聲,淡淡的冷笑著。

  文鳳殊沒想到,蘇青荷竟把他帶到一場搖滾音樂會中。

  全場都在尖叫高歌、喧鬧不已,只有他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納悶地看著旁邊的蘇青荷。

  蘇青荷一直跟著音樂高唱,到最後甚至吹起口哨,並熱淚盈眶地回頭問他:「你不感動嗎?你難道不想哭嗎?」

  文鳳殊有些不解,「為什麼要哭?」

  蘇青荷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是冷血動物啊?這麼精采的演出、這麼感人的歌曲,你為什麼不會想哭?」

  文鳳殊依舊默默地坐著。

  是的,也許他的確是「冷血」的,但,是從何時起,「熱情」兩個字不僅從他的記憶中消失,亦完全從他的骨血中抹去了。

  「你當初的提議還有沒有效?」沉默了半晌,文鳳殊驟然問道。

  蘇青荷一愣之後,大喜,「你是說當我的家教,為我惡補畫畫嗎?當然!只要你肯點頭,一切都沒問題的!」

  文鳳殊靜靜的說:「我可以幫你補習,但有幾點必須先說清楚:第一,我不保證一定能教會你,畫畫和天分有關,不能強求,尤其不要指望在短期內能突飛猛進;第二,我不喜歡被人干涉自由,即使我們處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們的生活也是兩條沒交集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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