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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眉扶起湅無心身前那只剩半口氣的青城弟子,想拔針卻下不了手,他咬牙道:「是貧道高估自己的能力,罷了,只求你高抬貴手,以你從醫聖那習來的醫術救救他們,我答應日後不再計較你過去的所作所為。」

  她唇角勾勒起嘲諷的線條,「我若救了他們,你們會停止追殺我嗎?」

  「你說呢!」

  鳳眼一抬,見那原本言欲求合的白眉道長,將功力集於右掌揮來,準備搏命一擊,將她斃於掌下。

  紅唇譏誚的一揚,又來這種暗地裡使計的低下招數,這人怎麼還玩不厭?

  第二回合又開戰,不稍片刻,這喊打聲即化為烏有,林野間,彌漫著一股駭人的死寂。

  耳根子終於清淨了。

  寒眸冷覷著零零落落倒成一地的正派人士,湅無心雙目微微一低,白潔的手背沾了幾滴礙眼的紅血珠。

  她先前不出手的原因,就是不想在這荒林里弄髒自己的一雙手。

  幾裡遠外,有潺潺的流水聲,霍然轉身,她朝那方向前進。

  鼻間隱約嗅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彎眉一擰,朝著山間小溪水前進,這股味道益發嚴重。

  不久,眼前出現一條涓涓溪水,四處堆積著不少黑色大岩石。清眸掃過黑岩邊伏躺的一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軀體,湅無心朝溪水邊前進。

  那股血腥味是從這人身上傳來,三橫一豎的刀口,看來下手時毫不留情,顯然是想將此人殺害,不留活口。

  八成是遇到劫路的賊人,被奪身上物外,順便連小命也賠了。

  「好了、好了……這回終於可以死透透了……死了也好……天下終於太平了……」斷斷續續近似呢喃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飄入她耳裡,掬水的動作輕輕一頓,繼而繼續。

  「老天這回……一定會如我的願……不用煩惱再帶給人災禍……這回一定成功……不會又死不了了……」

  擰乾一條絲絹,她拭幹雙手,眼角無意朝黑岩處一瞄,血流這麼多,這人理當活不了,怎能還廢話這麼多啊?

  收起絹帕,無聲的腳步緩緩朝右方逼近。

  「一定要死透透呀……讓我解脫……啊!該……該死……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在他預備斷氣前又出現活人?

  黑眸緩緩眨了眨,眼前仍然模糊一片,隱約見到一個紅衣長髮女人,佇立在旁俯視著他。「別……別靠近我……我不需要人救……」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他想撐起身子卻無力。

  湅無心凝望著他髒亂的容貌,冷清的嗓音中多了一絲訝異,「我不會救你。」

  這渾身落魄髒兮兮,還說著奇怪話語的男人,不就是三天前在客棧外讓她留下奇怪印象的男人。

  「不會救……好,那很好……老天爺沒教我失望,就讓我慢慢等死……」他似乎放心了,雙目緊閉。

  湅無心未移動半分,盯著他孱弱的氣息漸漸趨於平緩,以為他終於要斷氣之時,卻被他突然一個猛咳止住了欲離去的腳步。

  「咳咳……可惡……我等了這麼久……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死透透……」

  這傢伙的命真硬,居然還沒死?

  忍下心中詫異,她仔細打量他出血的四條傷口,頓時一抹了然浮現於眼中。「你的傷口雖深,卻未觸及要害,要死不容易,殘廢倒有可能。」

  黑目吃力一張,「怎麼……你還在……哦……你幹什麼……該……該死……你別碰我……」肩上微熱的觸感讓他想尖叫,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女人在他殘破的身上點了幾處穴,幾番掙扎卻徒勞無功後,他只覺得更累、更痛,血色盡失的臉龐益顯蒼白。「不要……別碰我……別救我……」

  「我改變心意了。」期待等死的人她生平第一次碰見,好奇,所以她偏偏不讓他如願。

  不理會他難聽的喳呼,攙扶起那沒幾兩重的孱弱身子,湅無心尋找適合替他療傷之處。

  「不要……求求你不要碰我……你會出事的……會出事的……」攙扶的身子再也發不出聲,看來他終於痛昏了。

  亮眸閃著詭譎的光芒,湅無心若有所思注視著他,他的低喃,讓平靜無波的心湖湧出一股熟悉感,她,是不是見過他?

  當一個人瀕臨死亡邊緣,而有幸重回人世間,是不是該開心得痛哭流涕?

  不過,這種結果絕不會出現在陸遙知身上。

  當他再度睜眼,發覺自己置身在一間破舊的茅草屋裡,鼻間沁入不好聞的藥草味,身上的傷口已被包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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