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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當然!」美娘柳眉一挑,「要不,我費這麼大的工夫做什麼?」

  見袁姬一臉難以置信,美娘站了起來,「我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對於醉仙居,我一直很有興趣『況且,只要我能接手酒坊的一切,就算那死老頭要跟我翻臉,我也不在乎。」

  「老爺子還沒回這兒的打算?」

  美娘仰頭哈哈一笑,「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早在他出門前,我便要芳柳在京里弄了幾個縹致的丫頭絆住他,這會兒,恐怕那死鬼是樂不思蜀吧!」

  袁姬呆呆地望著美娘,心中盡是五味雜陳,一方面羡慕美娘心思的縝密,一方面又忍不住埋怨自己時運不濟,白白讓榮華富貴自手中溜走,如今只淪落到讓人使喚的地步。

  使喚便使喚吧!袁姬心裡暗暗咬牙,反正想回岑家已經無望,倒不如就跟著美娘賭上這局。輸了沒折損,贏了,至少今後還有些湯水可撈。

  馬車急急催到門口,沒等輪子停妥,曉緣便急急下車,臉色發白地沖進門裡。

  「姑娘!姑娘!」

  岑久從房裡走出來,從前輕快的步履變得笨拙而緩慢,她吃力地撐著腰,不明所以地望著曉緣。

  「姑……姑娘……」

  「慢慢來,什麼事急成這樣?」她握住曉緣的肩,口氣不疾不徐。

  一口氣提不上,說不出話,曉緣喘急著呼吸,只是死命搖頭。

  「朝廷下了……下了道旨,要查封醉仙居!」

  事情來得晴天霹靂,岑久一僵,踉蹌跌坐在椅子上;這回換曉緣慌了,趕忙去扶。

  「對不住,我早該把這事兒告訴姑娘……」

  她揚手制止了曉緣的解釋,「不說那些,告訴我,你怎麼知道這消息的?」

  「掌運酒船的趙官爺兒跟咱們有些交情,是他冒著殺頭的危險偷偷跟我透露的,我……我……咳!咳!」

  「你慢慢說!」岑久拍著她的背,又焦急又心疼。

  「這事兒……這事兒早該跟姑娘說的,是我不想壞了姑娘待產的心情。根本沒人瞧見姑娘大了肚子,但就有人指證歷歷,說姑娘行為不端,醉仙居是御賜的酒坊,當然不能毀在姑娘的手上。」

  聽著這些話,岑久的腦筋一片空白。她愣愣地盯著曉緣看,整個人像脫了魂似的,半天都沒吭句話。

  「姑娘……」曉緣搖著她,顫聲叫道,臉上至是淚水。「求您快拿個主意吧!那趙官爺說……聖旨最遲後日就會到了,鋪子封了事小,曉緣就怕……就怕連姑娘都會有事呀!」

  「別說了。」她護著肚子,吃力地站起身。

  見她跨出門檻,曉緣一把拖住她。

  「姑娘,大白天裡,您去哪兒?」

  「這事兒是我惹的,說什麼我都得親自出面。」

  「別去呀!」曉緣拉住她,眼底浮現淚光,「外頭那些……那些話把姑娘說得很難聽,平日幾個早妒忌醉仙居的街坊甚至還大模大樣地到店裡鬧事,弄得沒客人敢上門。這回真讓他們瞧見您,還不來羞辱姑娘嗎?眼前您這模樣,只怕挨不住呀!」

  「但待在這兒,也不是辦法。醉仙居是饒家百年事業,絕不能毀在我手裡。」

  「可……孩子呀!姑娘,當初你就是為饒家的傳承才做了這麼大的犧牲,就差幾個月了,您千萬謹慎些。」

  提起孩子,岑久腳步頓時攤了,小腹深處傳來的重重一蹬,讓她扶著門慢慢地滑下來。

  曉緣在一旁抹著淚,一會兒,突然被岑久伸手扯住。

  「那位木公子,還留宿在店裡嗎?」岑久問道,沒有半滴淚,她的眼神發亮,仿佛方才的沮喪只是錯覺,眼前的她,仍是過去那信心滿滿的岑久。

  提到木少柏,曉緣一怔,原來哭泣的臉龐突然變得很不自在。

  「好端端的,姑娘提這人做什麼?」

  「方便的話,你請他親自來一趟,我要見他。」

  「到……到這裡?」曉緣愕然。

  岑久點點頭,「快去吧!趁店裡還沒開始出亂子前,把這事愈快解決愈好。

  縱使心中百般疑惑,但在這非常時刻,曉緣沒敢浪費時間多問。她拭去淚,匆匆又趕回了醉仙居。

  匆匆跨進醉仙居,曉緣連口氣都還來不及喘,木少柏早等在裡頭,興匆匆地迎上來。

  「曉緣,來得正好,瞧我給你買了什麼?」他收起褶扇,手指懸著一枚翠綠色的東西,毫不避諱地握住她的手。

  原來焦急的心思因為他這般親密的舉止而猛然打住,曉緣的臉紅了,竟垂頭柔順地任他替自己戴上了項鍊。

  「我沒看錯,這墜子的色澤挺適合你的。」

  撫著胸前這尊名貴的玉觀音,聽到木少柏的讚美,曉緣的臉更紅了。近來總是這樣,每回他這麼盯著她笑時,她那與生俱來的冷靜與幹練就會突然沒了影。

  「怎麼不說話?」木少柏體貼地問。

  曉緣沒答話,裙下繡花鞋卻不住磨著地,一刻鐘前的煩惱全忘了,她羞澀地只是笑。

  「看你進門時一臉的著急,怎麼,有事麼?」

  她一僵,急急點頭。

  「我家姑娘有要事找公子!」

  「久姑娘?」他瞪大眼,腦子飛快地轉過近日傳得甚囂塵上的流言,「有一段日子沒瞧見她,她從長安回來了?」

  曉緣不吭聲,一把扯住木少柏的袖子,低著頭使勁將他往外拖。

  「噯,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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