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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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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久沒說話,再面對他的,一種連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心情,她突然撕開了臉上所黏貼的花鈿。 她在期待他有什麼反應嗎?是厭惡、訝異,還是強自鎮定的矯飾?岑久瞪大眼,緊盯著他,想看清楚那瞳仁裡是否有自己熟知的失望情緒,但南宮哲的表情及眼神如一,仿佛她從沒撕開過那片花 鈿。 「瞧,這樣不是舒服多了。」他按按那塊涼涼的胎記,聲音如話家常。 眼前的景物變得扭曲而模糊,像有什麼酸辣的味道,突然嗆得岑久刺痛莫名,眼淚,就在這麼奇怪的時刻流下來。 她早就忘了什麼是流淚的滋味,但是這個粗人,他什麼都沒說,居然就把她惹哭了。 南宮哲將她的臉抬起,一見她的淚,竟慌了手腳。 天可憐見,他面對洪水猛獸皆無懼,偏偏就怕哭泣的女人。 千萬千萬,別來這一著! 「你……你別這樣!」他一急,說話也跟著結巴。 「你沒料想過,我這麼醜,是不是?」 「我……」我說過,你的……你的氣質和韻味,很美。」 岑久仰起頭,讓淚水浸得剔透瞳仁,咬著唇凝瞅著他。「只是氣質和韻味?」 南宮哲皺眉,這問題把他考倒了。但為了要她好過些,他很費心地想了想,突然輕輕捏她臂膀那滑溜的肌膚。 「你的身體也很美。」這一次,他說的可是真心話,瞧他的手指頭自有主見似,好色地溜到她豐滿的胸前,來來回回、愛憐地觸摸著。 他眼裡的迷戀是騙不了人的,岑久垂下頭,突地,就在流淚中開懷笑起來。 「你這個野人!」她掄起拳頭,輕捶他一記,把自己重重擠進他懷裡。 被打了一拳,南宮哲避也不是,閃也不是,雖然方才兩人才經歷一場激情的雲雨,可她這模樣,卻讓他尷尬得不得了。 他原是想著要把她弄得舒舒服服的,別繃著一張臉進岑家;至於她臉上的胎記……唉!他可是完全沒有想過。 不過,尷尬歸尷尬,有人撒嬌的這種感覺倒還挺受用的,或者,他南宮哲還不是這麼討厭女人吧。 靠在他懷裡,岑久舒服地閉上眼睛,頰上淚痕未幹,她抿著笑,訝異於自己的發現。 男女情愛,原來一點兒都不像旁人說的那麼複雜。 發生在她和南宮哲之間的微妙感受,並不驚心動魄,而是踏實篤定的。 能趕在年華老去前體驗到這種珍貴的情感,也算值得了。 見她回復平常,南宮哲松了口氣,隨即歎息。對女人,尤其這個,恐怕他是窮畢生之力,都弄不懂了。 午後,南宮哲原擬親自護送岑久回去,但被她婉拒;在門口送她離開後,南宮哲回到房裡,才發現自己忘了將市集上所購得的那柄匕首交給岑久。 他原想下樓追上她,但隨即打消了念頭,一時間,他為自己的衝動覺得荒唐透頂。那女人不過是離開一個下午,沒必要讓他這麼費心牽掛吧? 南宮哲惱怒地搖搖頭,拿起桌上的茶,唇未沾杯,便立刻打住。 蒙汗藥?南宮哲冷笑連連。有了岑久的前車之鑒,他要是再上當,江湖也別混了;況且,除了那千日醉,尋常迷藥根本逃不過他靈敏的嗅覺。 南宮哲想拍桌大吼,畢竟那比較符合他的性格,不過心眼兒一轉,他突然又把手放下。 是岑久差人這麼做嗎?南宮哲馬上否決這個推測。雖然他與岑久所協議的時間已過,但依岑久直來直往的脾氣,沒必要用這麼下山爛的方式留他。 那是清兒想要整他嗎?也不可能。依她只會用拳頭解決事情的個性,不會搞這種把戲。 那麼會是誰? 誰會在岑久前腳才踏出醉仙居就這麼做? 想來想去,南宮哲只留下一個最合理的答案:那就是有人想要放倒他,染指岑久。 這個可能性令南宮哲大為光火!接下這件差事後,他便在道上放過話,應該不會有人傻得想找死,除了一個月前那三個倒黴的傢伙外。 剔除這一半的人,那麼,最有可能的,便是這些沒闖過江湖、不知死活的富貴子弟了。 南宮哲眼前浮起了那個叫江斌的男子,他危險地眯緊眼,心裡立誓,無論是誰,那意圖染指岑久的傢伙已經死定了,對方就算是天皇老子,他也在所不惜! 捏著拳頭咬牙切齒的南宮哲突然渾身一僵!多年走江湖的經歷,他的背就像生了一對眼睛似,對躲在暗處窺視他的那對目光敏感得不得了。 看你們搞什麼鬼!他暗想,假意喝了碗裡的茶,隔了一會兒,他閉上眼睛,臥倒在桌上。 第七章 「你這個不肖女,都什麼節骨眼了,你非把我氣死才甘心是不是?!」 午後岑家的大院,傳出這一聲怒吼。 岑久立于床邊,沒有回嘴,臉上的表情只是木然。 就像過去每一次的碰面,岑家子嗣的問題,總會讓他們父女在寒暄幾句後撕破笑臉,而這一回的情況並不因岑有金的生病而有所改變。 「你聾了還是怎麼著!不吭氣就沒事兒了嗎?我要不說我快死了,能請得動你來嗎?」 岑有金愈罵愈起勁,聲若洪鐘,全然不像個快咽氣的老人。 「老爺子,別氣別氣啊,久姑娘不懂事,你可別跟她一般見識。」芳柳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岑有金的胸口,嘴上像是勸說,但那唇角,卻翹翹的,令人生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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