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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不!你休想把我丟在這裡,東西是我給的,再怎麼樣我都要去解釋清楚!」

  當他們到刑部大牢時,才發現大牢是空的,人犯在前一天被押到東廠去了。

  紅蔓這麼瘦弱、這麼嬌小,怎禁得起刑求呢?侯浣浣瞪著牢中那沾在稻草上的血跡,她噘著嘴,愈想愈害怕,要是她晚了一步,要是她沒看到那些東西,可怎麼辦?這些猜測性的後果幾乎令她發瘋。

  生平第一次,侯浣澱失去了主意,也害怕得不知要發怒,而哭泣似乎是唯一的選擇;她急急奔出大牢,開始掩著臉,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好好大哭一場。

  直到她莫名其妙地被攬進一具魁梧的胸膛,一抬眼,看到狄無塵那張臭臉,她終於放聲大哭。

  「現在哭無濟於事,先把她救出來再哭!」他歎了口氣,心思全懸在粱紅蔓身上。「她會撐到……撐到……那時候嗎?」她幾乎不敢問。

  「會!有我們在,絕不會讓她死!快走,我們現在就去東廠要人!」

  途經黎軒小築,遠遠便見到張總管扯著嗓門,其間還夾著一個小女孩細細的哭聲,她眼尖,立刻就瞧見粱綠蔻早被打得一頭一臉的傷,但依然固執地抱著張總管的腳不肯鬆手。

  「你還我姊姊來,你還我姊姊來!你才是壞人,我姊姊不會偷東西,我姊姊不會!」

  「臭小鬼,走開!賊就是賊,沒把你一併送進牢裡已經夠慈悲了,還敢不識好歹……」

  他並不知侯浣浣就在身後,卷袖,掄拳,拳頭向哭泣的小女孩打去。

  那一拳沒有落下,狄無塵的手捏住他的衣領子,輕描淡寫地一推,張總管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人就莫名其抄地朝後栽去,幾個在門口的侍衛想過來扶一把,但又立刻收手。

  聰明人不會忘記,在黎軒小築,誰才是真正的主人。張總管理所當然,跌得淒慘無比。

  侯浣浣急忙把小女孩抱開。

  粱綠蔻一張小臉上淨是鼻涕和眼淚交錯,手背上磨傷了一大塊,一看到侯浣浣,哭得更大聲。

  「浣姑娘,浣姑娘他……們壞!他們把……把蔓蔓姊捉走了!」

  侯浣浣擦掉小女孩的淚:心疼地親親她。「別哭,浣姊姊會把蔓蔓姊救出來的,綠蔻好、綠蔻不哭!」

  張總管爬起身,立刻又伏跪在狄無塵面前不敢抬頭。

  「郡主,這丫頭的姊姊偷了你的首飾去變賣,奴才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張總管喊冤。

  沒有人理他,張總管的頭俯得更低,全身發著抖,再也不敢出聲。

  「就這樣?」侯浣浣問,讓狄無塵接過小女孩,看他溫柔地拭去女孩頭上、臉上處處傷痕。

  她看得出來他還在克制怒氣,卻不知他氣的是什麼。

  狄無塵沒瞧她一眼,他惱自己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要不是官職在身,而綠蔻的年紀不適合觀看血腥場面,他會親手挑斷這混蛋的手筋、腳筋,他最瞧不起的,就是只會欺淩女子和小孩的孬種!

  「其它留給你,但別留下傷口,岳父大人問起來不好回答。」狄無塵頭也不抬,眼裡只有梁綠蔻。

  看到一個粗獷男人呢呢低語,只為逗個小女孩歡喜,侯浣浣心頭升起一股熱意。

  看來,他們之間,早有一分不須言語的默契了。

  「郡主、駙馬爺!」張總管見侯浣浣鐵著一張臉,嚇得把頭一陣猛磕,但還沒開始,她左右開弓,兩、三個巴掌便下來。

  「把包袱收拾收拾!到賬房去領個五十兩銀子,我和駙馬回來的時候,最好你已經滾得不見人影,要不然,張總管,你自己知道後果!」

  東廠大牢內。

  當狄無塵把一身是血的粱紅蔓解下時,侯浣浣幾乎崩潰,她不敢上前去看她;她那種無言的哀傷,幾乎把狄無塵擊倒。

  「紅蔓還活著!」他說,期待能給她一些勇氣。

  怒火立刻燒進她的心坎裡。侯浣浣轉過身,含淚的雙眼充滿怨恨地看著四周的差役。

  除了狄無塵和他懷裡昏迷不醒的梁紅蔓,全部人都退了一步。

  「是哪個混蛋先動手的?」她冷冷地進逼。

  「郡主娘娘,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一個衙役乾笑著。

  「啪!啪!啪!」幾個巴掌聲在牢獄中清脆地迴響著。她一再地告訴自己要忍,但怒氣淹沒了一切,她失去了理智,竟從一個躲避下及的差役的腰間抽出刀子。

  「小浣!別惹事。」狄無塵幾乎要丟開粱紅蔓,先去奪刀。她的表情是他從沒見過的憎恨,且佈滿了殺氣;老天!要是讓她殺了人,事情會更難收拾。

  侯浣浣置若罔聞,捏著刀柄,死死地瞪著那群臉色發白的男人。

  「郡主娘娘,饒命!小的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你們還有下次!」她恨聲地尖叫著,淒厲的聲音在牢籠四周撞擊。

  還有她的刀,一次又一次發洩地朝地上打去,砍出一道一道的火花,砍得眾人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就怕刀劍無眼,那片薄刃隨時都可能會飛上自己的脖子。

  她仍尖叫著,聲音淒厲悲慘。「你們還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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