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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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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即安忙過來給她一陣拍撫,很顯然地,他並不知道要控制自己的力道,還以為在拍什麼豬狗牛羊,梁紅豆胸口撞上桌面,不知道自己會先咳死,還是被這粗心的男人打死。 「你就是這樣,連吃個飯都不安分。」他話裡責備聲重,語氣更焦急。 「走開。」她狠狠推他一把。 「又生氣了?」他真是越來越不懂她了。 「少碰我行不行?」 她趴在桌上,碗筷給丟在一旁,不肯再起身。 「怎麼了嘛?你不吃嗎?很好吃的。」 她抬起頭,眼眶裡隱隱有水光閃動。 「咳成這樣……」他皺眉。 如果她方才真在雞肉裡下了瀉藥,或許心情會比較好一些,就可歎她太好心了,結果弄得自己如今想號啕大哭,偏又得為了面子問題忍住,而他……她忍著氣恨恨的望著馮即安——那可惡又無情的臭男人,他居然……居然還能對著那桌菜樂不可支。 「你不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吃吧,撐死你好了。」想哭的念頭全沒了,梁紅豆忿忿的站起來,忽然舉高筷子,將之用力朝桌子上一戮,蹬蹬蹬的走進廚房去。 馮即安則心有餘悸的望著那根差點擊中他鼻尖的竹箸。 他苦笑的歎口氣,眼光在女人和食物之間流連不定。最後,仍抵不過美食的誘惑;眼前民以食為天,呷飯皇帝大,吃飽了再來好好跟她談。 順手自碗公盛滿的湯裡夾了塊肉,肉裡摻著濃濃的枸杞香,馮即安咬了一大口,藥燉香氣在嘴裡散開,肉質軟硬適中,嚼起來爽口不膩。 「這是什麼肉?」他錯愕莫名。走遍大江南北,他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肉。 「那可是本店的招牌菜之一,姑奶奶叫這塊為長生不老肉。」櫃檯後的土豆抬起頭。 「嗯,好吃,究竟是什麼玩意兒?是江南特別生產的魚嗎?」 「呃……不是魚。」土豆搔搔頭,困惑的歪著頭。「可……也該算是魚吧。」 梁紅豆忽然從傳菜的窗口裡冒出冷笑聲。 「土豆,你倒好心,人問一句你答一句,嫌事情少是不是?!」 「沒有沒有……姑奶奶,土豆很忙,很忙。」土豆乾笑,急忙扯下抹布抹著檯面,眼珠子還不忘偷瞄兩下。 「你要瞧這是什麼肉是麼?」梁紅豆挑釁一笑。 馮即安聳聳肩。「想介紹給我也未嘗不可?」 「好,我這就拿給你看看……」 下一秒她出現時,一樣東西已經抓在她手裡。 馮即安瞪著那四肢拼命掙動的東西,那鱉頭不時探出殼來,惡狠狠的張嘴想咬抓它的人。 一陣噁心的感覺自胃部直沖喉頭,他帶著作嘔的聲音指控她。 「梁……紅……豆!」 「你問東問西的好煩人,」她裝無辜的撒嬌著。「我才給你瞧瞧的,怎麼樣,新鮮吧?」 他忿恨,並顫抖的指著她,突然一回身,開始捶著胸口嘔吐。 「噯噯噯,這可是神仙肉,吃了能長生不老呢,怎麼說吐就吐。」梁紅豆一臉惋惜。 「你……」轉過來瞪了她一眼,馮即安又扭頭吐得唏哩嘩啦。 「哎呀,馮先生,這……這可是姑奶奶的拿手菜呀,你怎麼吐了!?」土豆大驚失色的喊。 太噁心了,真是太噁心了!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她竟然煮這種王八給他吃!要是傳出去,他馮即安還要做人嗎? 惱怒的拿起劍,他恨恨的拭著嘴角,氣衝衝的走了。 「這麼晚了,馮先生去哪兒……」 「幹你的活兒,別管他。」把鱉丟回水缸,甩甩手上的水,她胃口大開,突然有了吃飯的好心情。 這麼晚了,他能去哪兒?要是去佟良薰那兒倒好,嚼了兩口啼子,梁紅豆腦海裡忽蹦出個妖豔如花的笑臉來,她喉嚨哽住,一嘴的菜全吐了出來。 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聊的!肯定又跑去了百雀樓那兒。想到白天瞧見兩人卿卿我我的那幕,她就滿頭滿臉的火襲上心頭,這口氣,哪是方才整了他便算數的。 「好!我就跟你到破窖子,掀你桌子,打你幾拳,非要你沒面子不可!」她下定決心。 打從娘胎出來,梁紅豆幾曾進過號稱女人公敵的地方? 逢迎、巴結、撒嬌、討喜、發嗲,天!勾欄院種種,直叫躲在花叢後的梁紅豆開了眼界。那些比餿水還噁心的刺骨下流話,更一字不漏的搜進了腦子裡。 悄聲從花叢後走了出來。一想到可能會有姑娘纏住馮即安的脖子撒嬌發騷,梁紅豆頭皮驀然一陣發麻。 「沒想到你居然肯為他委屈自己來這種地方。」身後傳來一陣輕笑,梁紅豆霍然回頭。還會有誰,花牡丹一身藕色繡桃花的長衫,正笑吟吟的站在月形門裡瞅她。 「你真討厭。」竟在這裡被她逮到,梁紅豆臉色難看無比。 花牡丹微笑,輕柔的撫觸自己的臉頰。「是嗎?我可一點兒都不覺得。事實上,還滿多人喜歡我的。深夜駕臨,你肯定是來找即安的,是嗎?」 她話裡雖謙虛,口氣卻自恃無人可比,激得梁紅豆把楊瓊玉苦口婆心勸的那一套全拋在腦後。為了全天下的良家婦女,她決心給這臭女人一點兒教訓,至少,得把她那張驕傲的面具給打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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