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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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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男人,那自然是為女人了,」花牡丹掩住唇,咯咯笑聲藏在袖子後。「怎麼?是你那位小妹子?」 馮即安沒吭聲,托著臉頰不說話。 「依女人對女人的瞭解,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對你可是死心塌地,就只等你表白心跡,便可成就一樁良緣。」 表白心跡?天知道他目前最最不想做的就是這件事,馮即安哀怨的歎了一聲。但情勢似乎由不得他,全世界的好事之徒都等著他發表愛的宣言。一想到這兒,他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那模樣全落入花牡丹眼裡,她低頭又從盤裡挑了顆花生,笑吟吟的遞給他。「有這麼痛苦嗎?馮少俠,喏,叫了盤你最愛吃的花生,你卻沒吃過半顆。」 馮即安搖搖頭。「這花生豆兒少了一點兒蔥香,我不吃。」 「你的口味什麼時候變這麼刁了?」花牡丹驚異的望著他。 事實的確是這樣,他不得不承認。這些日子住在阜雨樓,吃好的住好的不說。就連床鋪也是梁紅豆特別幫他弄得又暖又香,阜雨樓的借宿費是不是貴在這兒,他無從比較起;要不是她老對他又打又罵,又凶又瞪眼的,他幾乎會懷疑這是她故意布下的溫柔陷阱,要誘他陷入盤絲洞,一生自在逍遙全部淪陷。 「喔,我知道了,肯定是你那位寡婦妹妹,是不是?」見他不吭聲,花牡丹又調侃道。 「別口口聲聲把我跟她湊一對兒。」馮即安苦惱又厭煩的說。「我沒說要娶她,你們倒全都當成數兒。」 「原來,還不只有我『口口聲聲』要把你和她湊成對兒呀。」花牡丹打趣的開口。 「別鬧了,」他歎了一聲。「一等這件事辦完,我就離開這兒,到時候誰都留不住我。」 聽聞此言,花牡丹不得不對他的固執無奈一笑。 「你真不是普通的固執。」 他不願再繼續這話題。「張大人那兒都說好了嗎?」 花牡丹收了笑,點點頭。「你能保證他平安無事?」 「這個問題,你每見我必問一次,不覺得煩?」按照往常慣例,馮即安仍是一陣搖頭。 「馮即安。」花牡丹皺眉,隨即輕聲歎息,苦笑的聲音有些輕顫。「也罷,你不會瞭解的。」 馮即安挑眉望著她,不禁搖搖頭。「以你的聰明才智,卻獨獨在情字上想不開,是不是傻了點兒?」 花牡丹飲盡杯中酒,豁達的笑聲清脆婉轉。「我知道他這輩子不可能明媒正娶的和我在一起,當初我要是在意這些,也不會這麼幫他了。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 馮即安仍是搖頭,這回卻笑起來,捧起一碗茶與她對幹。「還說我呢,你比我傻得多。」 看見馮即安坐在當街茶樓裡和個覆著帷帽的女人交頭接耳,有說有笑,約溫喜綾一塊出來逛街的梁紅豆呆立在街上,腦袋一片空白。 這一次,花牡丹側身對著她,那令男人噴鼻血的曲線更是讓她在視覺上大受打擊。 托著一帕子熱湯包,溫喜綾不明所以的跟著她的視線望去,一下子便了然於心。 「那個就是讓馮即安失約的女人哪。」溫喜綾咕噥。 梁紅豆沒有說話,此時此景,她也不知能說什麼、該說什麼。 「喂……」溫喜綾蹭蹭她。「你傻了不成?倒是說句話呀。」 想著瓊玉昨夜千吩咐萬交代要她對馮即安溫柔斯文——什麼做女人要有氣度、風度、深度,男人才會服貼等等之類的話,梁紅豆深呼吸,一口氣憋得胃隱隱作疼。 死瞪著眼前那對男女,忽地,她搶過溫喜綾手裡一個湯包,直往嘴裡塞,一碰唇,卻燙得她忙不迭護著嘴直在原地跺腳。 「幹什麼呀,你要燙死我呀!」梁紅豆低吼。 「我可沒叫你吃。」莫名其妙被吃掉一個湯包,還沒頭沒腦挨了罵,溫喜綾口氣也壞了。「我要是你,才沒這麼虐待自己呢。」 說話間,溫喜綾嘴裡又小心翼翼塞進一個熱呼呼的湯包,含糊不清的說:「要是真喜歡,就想盡辦法把他搶過來嘛。」 「你不懂啦!」她背過身,惱怒的說。 「我當然不懂,」溫喜綾滿足的拍拍飽足的肚子。「人生每天張羅吃、喝、拉、撒、睡這些事情就夠忙的了,至於男女情愛,全是無聊事,笨蛋才去趟這渾水。」 梁紅豆叉著腰,啼笑皆非的瞪著她。「你這死丫頭什麼都不知道,說這麼一大堆。」 見她惱了又吼人,溫喜綾吐吐舌頭。「這是我家老頭說的,可不幹我的事。不過呀,你不覺得這話說得真有那麼點兒道理嗎?像我這樣,有吃、有喝,無聊時有人跟我說說話,愛去哪兒就去哪兒,開心就夠了,想這麼多做什麼。」 「你呀你,」她無可奈何的橫了溫喜綾一眼。「不曉得怎麼跟你講。」 「噯,他們要走了。」溫喜綾喊道。「要不要跟上去?」 「跟上去幹啥?看他們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嗎?」梁紅豆一撇嘴,扭身朝反方向便走。 看看越走越遠的馮即安,溫喜綾咽下湯包,急忙又跟梁紅豆走了。 第七章 憋了一肚子的氣,梁紅豆跟著溫喜綾遊了半天的湖。原想著散散心,心情會好一些,哪曉得才到湖上,牛毛細雨便飄個沒完。不吭聲的坐在烏蓬內發呆,她越坐越煩悶,連溫喜綾都不太敢和她說話。 穿過兩座拱橋,等阜雨樓附屬的菜園子一過,便是泊船的碼頭了。烏蓬外披著蓑衣搖槳的溫喜綾翹首望望,突然開口了: 「一會兒你上岸去,我不停船了。」 梁紅豆探出蓬外,小雨灑得她一頭一臉。 「停個船你也吝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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