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常歡 > 紅豆醋娘 >
十七


  「就是為了他?」劉文年紀雖大,眼睛可還利得很。

  「什麼他呀我的,」梁紅豆眨掉淚,勉強笑笑。「乾爹說什麼我聽不懂。」

  劉文搖搖頭。「丫頭,何必這麼倔強,這回你該死心啦,那馮即安根本不是該你成的婚姻。」

  「乾爹。」

  「豆豆,你心裡想什麼,作爹的不清楚嗎?這些年來你在關內,性子早給那劉寡婦慣倔了,要什麼是什麼,乾爹知道你向來有分寸,才不過分逼你。說真格的,真要你嫁,乾爹也捨不得,何況是嫁去受苦,乾爹更……」

  「您在說什麼?什麼受苦?受什麼苦?這世上,有你跟蔔家,誰敢給我受一點兒苦。」梁紅豆不自在的站起來,哼哈兩句。

  「丫頭,我這麼說你難道還不懂?馮即安那人瀟灑慣了,定不下來的。」

  「我……誰說要嫁他來著!?」她脹紅臉,懊惱的辯解。

  這不是不打自招嗎?劉文歎了口氣,卻不好點明。紅豆死要面子慣了,再戳破這番話,只怕到時連他都遭殃。

  「乾爹,你別胡思亂想了啦。」

  「胡思亂想的不是我,是你呀。」劉文唉聲歎息。

  諸事切勿強求呀。

  這句話猛然襲上心頭,梁紅豆硬生生收住嘴。

  好吧,她會試探他的,要是他心裡真沒有她,那麼她也只好放開了。

  像下了一個很難以抉擇的決定,梁紅豆咬著唇,對著天窗外的明月,兀自發愣。

  這種滋味是過去從來沒有過的。從那天之後,連著三日,馮即安像失蹤了一樣。梁紅豆幾乎是度日如年;而劉文待了兩日,見帶不回她,乾脆也回牧場去了。

  偌大的阜雨樓裡,除了楊瓊玉,她連半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而眼前瓊玉的三角習題就夠煩人的,她不願意再去煩瓊玉,溫喜綾那兒更是不用說了。那丫頭玩心重,顧吃重玩,根本只是個孩子,哪曉得這種事。

  走進廚房,這個她最熟悉的地方。從前有什麼煩惱的事,她總是能在這兒找到宣洩,如今待在廚房,卻越待越煩。

  從小到大,她從不知道,相思滋味原來這般惱人。

  從刀架上拿起刀來,舉起刀,懊惱的一刀而下,那只雞在砧板上應聲斷頭。

  「好刀法!」背後一聲喝彩,梁紅豆抓著刀的手一松,急急轉身,一時間不知是驚是喜。

  「嗯,切口幹淨利落,就可憐了這只母雞。」

  下句話又挑起她的怒氣。真是可惡透頂!連只「母」雞都不放過!這臭男人簡直色得沒藥醫!

  「今兒個怎麼有空到我這兒走走?」壓下火氣,她悶悶的問。

  他一臉的微笑。「牡丹這兩天忙,沒時間招待我。」

  一聽到花牡丹,梁紅豆的臉頓時綠了一半。三天沒見人,她想他想得半死,沒想到他居然坦承不諱,說自己窩在那破窖裡胡搞瞎鬧。

  「她忙,你才有空到阜雨樓坐坐,」她哼了兩句,隨即皮笑肉不笑的瞪著他。「馮公子,你可真是賞臉呀。」

  「看看故人,念念舊情,原來就是人之常情嘍。」

  「當然。」她笑了笑,心裡卻火冒三丈,再這樣下去,她確信自己真的會變成「故人」。

  「玉珮還在我這兒,你不打算要回去嗎?」

  「你想給就給,不給就算了。」梁紅豆的態度一反常態。

  他訝異的瞪著她。「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為了這塊玉,你鍥而不捨跟蹤了我一天,現在居然改變主意了?」

  「那玉珮對我而言也不是那麼重要。」她冷哼一聲,事實上她比較想說的是:玉珮留在他那兒,至少比留在黃漢民或楊瓊玉身上安全。不過這話一出口,也就是直接承認了她技不如他,那有傷自尊,她可不做。

  「你假扮新娘,嫁入樊家為妾,就是為了這一塊玉,足見它對你很重要。」

  「不幹你的事。」

  「當然幹我的事。這是欺婚,樊家要是告上衙門……你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就讓他們告好了。哼,他們敢告,玉珮本來就不是他們樊家的,是那個樊多金用小人伎倆騙來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什麼欺不欺的,官話!」

  那嫌惡的口氣令他啼笑皆非。「蔔家一待,連著你也討厭起官來了。」

  「那可不。除了我無塵哥哥,那些官沒一個是好東西。」

  他沉吟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嫂子嘴裡念的劉寡婦就是你?」

  這個問題,梁紅豆連想都沒想的就點頭。馮即安揪起眉心,心裡說不出的五味雜陣。

  「你妹妹在牧場可好?」

  「很好。」

  「可許了人家?」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