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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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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那塊玉。」終於,梁紅豆說話了。她咬著唇,也罷,還是別讓他認出自己的好。要相認,多的是機會,此時絕對不宜,以免惹上更多的麻煩。 「什麼玉?」馮即安被她的話給弄得沒頭沒腦。 「你少裝糊塗。我從高樓上跳下來的時候,掉了一塊玉珮,一定是你撿去了。」她不悅的掃過他身上。「快點還我。」 馮即安換了姿勢,抱胸以待,臉色忽然由不耐煩浮上了懾人的笑意。 「喔,原來跳進我懷裡的新娘子就是閣下,你姓……楊是吧?」他嗤笑一聲,有些輕蔑。 什麼豬狗牛羊!梁紅豆莫名其妙的瞪著他。 「先是不明不白的從高處跳下來,現在又沒頭沒腦的找我要東西,喂,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梁紅豆被他的話弄得臉上一陣尷尬。雖然阿磊好心的沒提半分她毫無方向感的糗事,可是在心裡,她已經夠難堪的了,但這男人卻敢當面指責她,提醒她無可救藥的白癡方向感,想起來就讓她生氣。 生氣中的梁紅豆是沒有理性可言的,她哪裡還想得起來,馮即安根本不知道她方向感差得可憐。 「我腦子有沒有問題不幹你的事!你到底要不要把玉還我!」 「既然你敢找上門來,那我就把話說清楚。姑娘那頂鳳冠砸得我肩膀癱了一半,這你至少欠我一個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她氣呼呼的說。八年沒見,和他相處的幾個片段回憶掠上心頭——馮即安說話仍是同個調調兒,看似漫不經心,一切卻自有定奪。但眼前的梁紅豆卻沒心情欣賞,今晚的相遇實在太令人震撼,她幾乎以為是場夢。 「怎麼沒解釋。」他盯著她的眼睛,心裡盤算著怎麼套出些線索來。 「是你自己跑來接的,幹我什麼事!」她不甘示弱的頂回去。 「我——跑、去、接?」馮即安瞬間失去了笑。上天為證,他馮即安行走江湖將近十年,可從來就沒聽過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就算耍賴是女人天生的本事,也未免太過火了吧?看這女人清清瘦瘦的沒三兩肉,聲音也勉強稱得上好聽,哪曉得一出口就這麼蠻橫不講理,把所有的過錯全推到他身上來。 「喂喂喂!你搞清楚,要不是我好心好意跑過去,你早就變成一攤肉餅了。肉餅!知不知道那玩意兒?用麵團趕的,裡頭有餡,上頭還灑些紅豆芝麻屑的。」他惱怒的比了一個大圓,接著又怒極反笑的加了一句:「當然,除非你是傻子,才不曉得那玩意兒。」 「你不用在那邊追功討勞!我變成肉餅是咱家的事,用不著你這個無賴來操心!」見他正題不說,淨在那裡NB462哩叭嗦個沒完,梁紅豆更急更怒。 「看在老天的分上,你到底想怎麼樣?一次挑明行不行?」 「我跟你說過了,我要玉珮。玉珮!白綠相間,上頭還吊著條小穗子的東西。」梁紅豆依樣學樣,纖纖細指比了個小圈圈。「當然啦,除非你是白癡,才會不知道這玩意兒。」 馮即安眉一挑,生氣了,他確信自己真的真的生氣了。多年來,他不記得自己曾經被哪個女人氣成這樣。 「我沒有玉珮!」他大吼,一沖而上要去抓她。梁紅豆心一驚!被他抓到可不得了,這人的功夫了得,她能和他耗這麼久,已經很了不起了。 一個側邊閃躲,衣角差一點被扯住,梁紅豆急忙躍上屋簷,沒想馮即安鬼魅一般,竟飛身朝她撲來;情急間,梁紅豆無法可想,整個人急轉直下,待馮即安察覺她的用意,已慢了一步。 這個女人竟敢……竟敢當他的面跳上他的馬!眼見馬兒忽然嘶鳴一聲,頸子被狠狠勒住,人馬竟扭轉一圈。 要是普通女人力道,可是勒不住這匹馬的,但梁紅豆為了逃命,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那馬兒不住跺腳噴氣,顯然是不舒服得很。 「我會把馬還給你,但你如果再追過來,我會宰了它當菜!」梁紅豆大叫,這匹馬掙扎得厲害,她人坐在鞍上,屁股被震得發麻。 從來沒人用這招威脅他,馮即安僵在原地,下一秒他捉狂,憤怒的在原地跳腳,卻因為不忍愛駒受傷,只得眼睜睜看著那女人消失在黑暗中。那是他的馬!跟他飄泊過大江南北,感情和親人一樣深、一個男人的馬!這女人竟該死的挾持它來脫身! 「我會逮到你的!」他大吼。 第二章 梁紅豆和馮即安的再度相遇,以此拉開序幕。 事後根據馮即安的觀察,他百分之百肯定,這幾天是他有始以來,最倒楣的日子。 雖然那女人事後花錢請個小廝將馬完好無缺的歸還,馬鞍上甚至還掛了張紙條跟他道歉,不過裡頭沒忘提醒他要歸還玉珮。 結果那張紙條被馮即安咬牙切齒的撕個粉碎,這「挾馬勒索」的奇恥大辱,豈是個道歉可以了結的。 馮即安在客棧裡,恨恨的灌了一大壺茶,滿肚子的氣未消。 追根究柢下來,一切都要歸罪於將軍府那趟探親路。早知如此,他死都不會去。看吧,扯上女人,果真沒好事。 同時間,客棧側邊紙窗,幾個男人挑開窗,鬼鬼祟祟的注視著他。 「就是他,看到沒有?」聲音來源出自男人腳邊,原來在一旁的地上,還蹲著一個小姑娘。 「看到了,」一個男人蹲下來。「那男人不怎麼樣嘛,個頭高些罷了。姑奶奶,我多找幾個人揍他一頓,再把東西搶回來便是,何必這麼費事。」 「誰不想活了,敢動他!」梁紅豆猛拍夥計腦袋一記。「瞧他瘦瘦的沒幾兩肉,你們就算十個撲上去,也扳不動他分毫。哎,不過就是要你們在客棧裡頭吵個架,引開他的注意,也要跟我討價半天。去,阜雨樓裡還有事要做呢,我趕著把東西拿回來。」 見老闆這麼吩咐,那幾個夥計只得你推我擠的走進了客棧。一在堂上站定,便如預先安排的,拉拉扯扯的吵起架來。 棧裡幾個好事之徒紛紛圍觀上去,其他坐著的客倌也好奇的注意著情況;馮即安的目光朝聲音來源看去,半天卻不得要領。困惑間,卻似有什麼東西滑上他的包袱,馮即安冷哼,頭也不回,掐住包袱一縮手,一根細細繩索帶勾,正將他的包袱往窗外扯。這肯定跟那個白癡女人脫不了關係。想起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他不禁怒火中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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