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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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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嘀嘀咕咕的話鑽進耳朵裡簡直惱人透頂!梁紅豆深呼吸又深呼吸,最後還是隱忍下來。也罷,理虧的是她,再者,聽對方的話裡,好像不是樊家的人,心略松了些。 「我……這位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忙解釋。 「從這麼高的地方砸到我身上來,不是故意的?」馮即安誇張的問。 黑暗中,梁紅豆脹紅了一張臉。 「我不是故意的!」她聲音也惱了。 「豆豆!」江磊擎著火把,聲音雜著馬蹄,遠遠呼叫著,梁紅豆顧不得頭痛,跌跌撞撞朝火光處跑去。 「我在這兒!」她叫,聲音有掩不住的羞意和懊惱,莫怪她會毫髮無傷的落地,原來……原來……她跺跺腳,天哪!那個倒楣的男人大概會把她想得很不堪吧? 可是這又不是她的錯嘛,梁紅豆腳下沒停,一面嘟著嘴委屈的忖道。 「咱們的小船不是說好在岸上接應嗎?」一見江磊,沒等伸手跨腿上馬,她已經惱聲罵起來。 「沒錯,」江磊歎了口氣;看來,她還不知道自己跑錯了方向。 和江磊共事三年,梁紅豆太明白這位夥伴的性情。見那無奈的反應,梁紅豆垮下臉,脾氣發不下去了。 「該不會是……」她心虛的指指樓上。 「沒錯,你跑錯地方了。」劉文的聲音悶悶的自另一邊傳來。 「乾爹。」聽到乾爹忍耐的聲音,梁紅豆心裡直喊要糟,她呐呐的喊了人,又乾笑兩聲。 笑聲還沒斷呢,她的耳朵老早被人給狠狠地揪住。 那股勁之大的,梁紅豆頓時齜牙咧嘴,放聲呼痛! 「死丫頭!別以為老子放你在蘇州玩五年,就什麼顧忌都沒了。要你早早在牧場裡挑個漢子嫁你不肯,卻玩起這種把戲來。要當新娘子,老子什麼時候反對了?要你正正經經的找戶好人家你不要,偏要這麼玩法,簡直想氣死老子!」劉文一點都不憐惜她,罵完之後還扭頭狠瞪了江磊一眼。「死小子!要救你那瓊玉丫頭也不是這麼搞法,咱們紅豆可還是個清清白白一個閨女,要是這事出了什麼差池,賠一百個也換不回咱們紅豆兒!」 被罵得有些不服氣的江磊,一想到楊瓊玉,只好悶悶忍下。 「乾爹……」好不容易掙開了劉文的「魔爪」,梁紅豆便護著兩耳大搖其頭。「乾爹,這件事全是我出的主意,不幹阿磊的事,你別罵他。」 「你他媽的還敢頂嘴!」劉文青著臉,轉頭開始數落她:「你看看你自己這副德性,簡直不像話!牧場裡頭有哪家哪戶的閨女像你這模樣?!成天像頭沒人管的野馬似的……」 「野馬本來就沒人管的,要是有人綁著管著,那還叫野馬嗎?除非是遇著了伯樂;但要是伯樂瞎了眼,野馬也變不了千里馬,它會先變成死馬。」這下子連梁紅豆也不高興了,她悶悶地瞪著劉文,嘴裡連珠炮似的嘟嚷了幾句。 「為什麼會變成死馬?」一旁的江磊好奇地插進一句話。 「因為伯樂會先用各種法子去整那匹馬,然後再……」 「夠了!」劉文氣得渾身發抖。死丫頭,明明理虧還這麼好辯,這全都是給牧場裡成天只會喃喃自語的侯老酒鬼給教壞的! 「我還沒講完呢!」梁紅豆嚷起來。「那匹馬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被整死……」 「你這臭丫頭給老子聽好!我講話的時候不准插話,也不准不服氣,更不准在心裡跟老子有一句應一句的頂嘴!」 「我……」她張口欲辯,袖子給江磊扯了兩下,又忿忿的合上嘴。 「你摸著良心說說看,怎麼就不能像你妹子一樣乖巧些……」 「不能。」 「為什麼不能?」 「因為她是她,我是我。紅是紅,綠是綠,我認識的人裡面,除非是壞了招子,要不然沒有人會把紅豆和綠豆搞混的。但就算是瞎了眼睛,紅豆綠豆還是有得分的,一個比較大,一個比較……」 「這我倒是相信……他媽的!老子罵人,你做女兒的就不能給點面子嗎?」才一下子,劉文知道自己又上當了。這丫頭總有法子套開他! 「乾爹,你別嘮叨了成不成?」打從十五歲那年,劉文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她嫁人,每日反覆頌念的就是這幾套,梁紅豆嘴上嚷著嚷著是說習慣了,但每回聽就是覺得不耐煩,要不然她不會從關外跟著劉寡婦出來,蘇州一待就是五年。 「要罵回頭再罵,後頭有人追來了啦。」她歎氣,扯開劉文,很粗魯的跨上馬背,腰下華麗的新娘衫子,嗤的一聲被她給撐裂了一大塊。 「你該死的就不能文雅些嗎?至少在老子面前做做樣子。」雖然出身賊窩多年,但目睹此種極不淑女的行徑,倒也教劉文忍無可忍的罵出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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