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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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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這些日子豈是「忽略」兩字便可帶過的?趙靖心哀怨地望著他,揪著手絹兒不吭聲。 「這兩天我忙著打點縣城那邊的事。雖然怡香院給封了,但事情並沒有結束。」 她心沉了沉,她當然清楚他所謂的「沒有結束」是指哪樁。 「你真的要告倪家?」 「狀子在你這兒,你也看到了。」 趙靖心沉默,一會兒才輕輕開口:「我把狀紙留下來,是希望你再多考慮。釋謙,得饒人處且饒人,沒必要……」 「如果葦柔沒有受傷,也許我還能平心靜氣地談這件事;但是他們動用私刑在先,如果不是江姑娘好心走這一趟,葦柔不就枉死了。他們逼人太甚,不該怪我絕情在後。」 「你可……會想過旁人對這事的看法?」 「甚麼看法?」 「你……」她有些惱怒地看著他。「你何必逼我說出來!」 「我真的不明白。」他不解,無辜地看著她。見她不說話,喬釋謙心浮氣躁地走過去,柔聲開口:「靖心,咱們夫妻倆有甚麼不能當面開口的?說吧,我聽著呢。」 「他們……他們都說你這樣替葦柔出頭,是有目的的!」 「鬼扯!」此番質疑令他忿怒不已。「難道你也相信?」 「我當然不想相信!」 「不相信就好了。如果你指的就是這些斐短流長,那麼大可不必;如果真要兼顧這些,那世上做每件事都會得罪人。」 「釋謙,不要這樣。」趙靖心瞅著他。「換個角度想,也許你不在乎,但葦柔呢?她怎麼辦?喬家大門內,咱們都清楚事情的真相,難道那些話不會傳進她的耳裡,讓她再受一次傷?為了正清,我不想再把事情鬧大了。」 「正清跟這件事有甚麼關係?」 「他喜歡葦柔,這你不會不曉得。」 「我很早就知道了。」他心口刺痛了一下。「但葦柔對他無意。」 「那是之前。你看到正清這幾日看顧她的細心模樣嗎?人非草木,誰能無情?換成是我,也會感動的。如果正清能娶了她,帶她離開這裡,擺脫這裡的是是非非,那何嘗不是保護葦柔的最好辦法。」她接著又說:「如果我是葦柔,唯一擔心的是正清會不會介意她的出身;畢竟一個男人是沒法子接受……」 「夠了!」喬釋謙瞪視著她。「我不知道你跟那些「別人」一樣也在意這種事。」 趙靖心收住口,絞著發皺的綢裙,不發一語地坐著。 「那本來就是事實,哪能假裝它不存在?」靜默一會兒,再開口時,趙靖心的聲音突然變得尖拔突兀,完全失去平日的溫柔鎮靜。「我不是聖人,我不能忍受一個妓女生活在我四周,找吏不能忍受我的丈夫一而再地為她出頭。釋謙,我連娘家都不敢回了,你這麼做將置我於何地?」 「你這話是甚麼意思?」像是莫名被箭中傷的野獸,他的聲音在忿怒之中變得狂暴紛亂。 「你從不對我這樣大聲說話的。」她受傷地看著他。 「那是因為你從沒說過這樣令人生氣的話。靖心,你是喬家的女主人,你應該有更大的寬容心去接受她。早知道坦白能造成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我一定會把葦柔的過去虛構成故事,也勝過你這樣明著對她好,私下卻對她再三嫌惡。」 趙靖心站了起來,哆嗦著唇,字句在空氣中打顫:「你用了一個相當好的字眼,我甚至可以明白告訴你我為甚麼要嫌惡她!因為她想勾引你,所以找必須「嫌惡」她!」 「你愈說愈離譜!」 趙靖心臉色發白,她在指責下冷靜地坐下來,回復她一貫的行事。 「你也許真的對她沒有目的,但這麼做,卻比甚麼名分都還傷人!」趙靖心含怒開口。 喬釋謙疲倦地坐下來,他不想辯駁他對白葦柔真的沒有感情。妻子說的都是事實,他不能否認,眼前說甚麼都是無益的;說得愈多,也只是更傷人罷了。 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停了,暮色深沉地籠罩下來,昏黃的光線射過窗意,在他們的影子間隔成一道發亮的牆;就像兩人曾以為互信不移的情分,竟輕易地就此劃下陰影。 「甚麼都不能給,你不會瞭解那種感受的。」趙靖心微笑地把眼淚吞進肚裡。 他看著那道影子、不解他和趙靖心之間為甚麼會就此被斷隔開來。 「我從來就沒要求你給我甚麼。」 「但我要求我自己,因為我愛你。雖然我是你生命裡莫名其妙跑出來的包袱,但我努力這麼多年,就是希望不要再變成一個包袱。」 「靖心!」他震驚地望著她。「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你怎麼能這麼說?」 「那是事實,我知道你對媒妁之事有多反感、有多生氣。倘若當日不是公公堅持,你根本不可能答應與我成親拜堂。」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又何必提起。」 「能……不提嗎?」她哀傷她笑。「畢竟我……曾是個被拒絕的女人。」 「我和葦柔並不像你想的那樣。」 「何必騙我呢?」她是到他面前激動地說:「你為她做的、為她想的,你的一個眼神,我怎麼會看不出來?澤謙,嫉妒的滋味並不好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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