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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初荷看著他,略為思索後開口:「鄭大人,您最近是否曾跟蘭泗貝勒碰面?」

  鄭奇山一驚,卻故作鎮定。「自從那次驛站一別,就沒再見過啦,福晉怎會這麼問呢?」

  「因為那瓶藥看來似皇宮之物。」初荷追問,目不轉睛的看著鄭奇山。

  鄭奇山眼睛一轉,「呵呵,福晉好眼力,那藥其實是之前蘭泗送給我娘的物品;既是蘭泗所贈,就有可能從皇宮拿出來的吧。」

  所幸昨晚,蘭泗曾經提醒他初荷極有可能認出瓶身乃出自皇宮,因此特別要他這麼扯謊。好險!幸好蘭泗心思細膩過人,凡事都要先斟酌推敲過。

  不過,這麼聰明的人怎麼無法處理自己的兒女私情呢?

  初荷垂下眼簾,心裡泛起的竟是失落與傷懷;她以為自己逃得遠遠的就沒事了,可竟然還是如此輕易受到波動。不,梅花林那日相見之後,她的情緒可說是更容易起伏,任何細微小事都讓她惆悵,任何瑣事都容易讓她聯想到他。

  「福晉想打聽蘭泗貝勒的消息嗎?」鄭奇山故意問。

  初荷蒼白的臉泛起尷尬。「沒有,我只是隨口問問。」

  看來昨晚看見小總管,大概也是她一時閃神吧。

  「聽說蘭泗貝勒拒絕蒙古公主的親事,讓聖上非常惱火。」鄭奇山一派輕鬆的說著。「還聽說他已經稟明皇太后婚配對象,對方是個皇族的遺孀,結果引起眾人震驚,禮親王一氣之下把他打個半死,好幾天都不能下床。」

  初荷驚訝的看向他。「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這都是我在京城的朋友說的。」才怪!他在京城根本只認識蘭泗而已,不過管他的,有時扯扯謊還真是挺有趣。

  「怎麼會這樣……」初荷慘白著臉,她沒想到蘭泗真的跑去跟皇太后稟明,一想起蘭泗可能遭受的責難,就覺得難受極了。

  「蘭泗婚配的對象跟你一樣,不知道你在北京時是否聽過,到底是誰啊?」鄭奇山承認自己有點壞心眼,但他實在看不下去這兩人彆扭的行徑。照他的做法,有什麼說什麼,然後合則聚,不合則散,這樣不是簡單多了嗎!

  初荷搖頭,顯現難得一見的慌張。「我不知道!」

  「我隨口問問而已 。」鄭奇山摸摸鼻子。

  「今日之事既已辦妥,初荷也要回府了,再次感謝大人相助。」

  她欠了欠身,拖著傷臂緩緩離開,林管家跟在後頭護送。

  直到初荷的身影完全消失,公堂後方才傳來不滿的聲音。

  「你這人怎麼老愛胡扯。」

  蘭泗不甚高興的從後面走出來。「你這麼說,不是讓她無法安心養傷嗎?」

  方才在後頭看見初荷那副憔悴虛弱、連說話都沒有力氣的模樣,讓他難受極了。

  「我就是故意要這樣說說,讓她知道你的苦處。你雖沒我剛才說的淒慘,但也差不了多少。看看你這趟成了什麼模樣,再這樣下去,你也別住我家裡了,我可不想替你收屍。」鄭奇山實在看不下去他失魂落魄的模樣。

  蘭泗半晌才又開後;「初荷一向聰明,她方才讓你給騙了,只因一時心神不寧,等她回府細細思索蛛絲馬跡,大約就會猜到我的確是在你這兒,到時,你就算沒趕我走,她也會想辦法逼我離開。」

  「所以我說別喜歡上聰明的女人,你這簡直是在自討苦吃。」鄭奇山看他說得淒苦,也不忍再對她囔囔,只是在心裡提醒自己,娶妻還是得格外小心,像這般腸子打了好幾個結的女人還是免了。

  「鄭兄,我有一事相求。」蘭泗忽然看向鄭奇山。

  「又來了!我真是怕了你這表情,到底什麼事啊?太難的我可辦不到。」鄭奇山半假半真的抗議。

  蘭泗微微一笑。「一點都不難。」

  他壓低聲音對鄭奇山咬耳朵。公堂之上,細心貝勒為情所困,但求好心縣令助他一臂之力。

  果然,就如同蘭泗所猜測的,初荷回到王府之後左思右想,無論如何就是覺得事情太過湊巧。

  其一是宗親鬧事那晚,鄭奇山的大隊人馬來得快、來得巧,時間竟然如此精准,肯定是早有探子日夜守在王府門口等著通風報信;其二是她瞥見貌似小總管之人混在鄭奇山的人馬裡面,她後來反覆回想,都極肯定自己沒看錯;最後則是鄭奇山那瓶藥膏,那分明就是宮裡的物品,他偏要說是蘭泗所贈,然後再轉給她,實在太過牽強。

  初荷幾乎有九成把握,蘭泗根本是在郊奇山家中,甚至讓宗親拿銀兩按手印的計策應也是出自於他。

  「拿紙筆過來。」她沉吟半晌,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初荷無意返京,勸君勿念速回短短十多字,她寫著,竟心如刀割。今晚聽鄭奇山說蘭泗去向皇太后表明婚配對象,她萬分訝異;原以為她逃開之後,他便作罷另娶他人了,原以為他大可等著皇太后指婚即可,何必為此受到禮親王責難,何必為她受到眾人非議……

  她只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寡婦,她只不過是他的知己,是他可有可無的選擇罷了。

  「你將這信送去給鄭奇山人人。」初荷遞給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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