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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當今最會畫畫兒的才子?誰啊?說是禮部的人,怎麼和那人一樣……

  「不但是才子,聽說還是八旗貴族裡頭相貌最斯文俊雅的呢。你不知道嗎?就是禮親王府的大貝勒,今天他二弟也來了,聽說這個二貝勒棋藝精湛,皇太后早想跟他對弈一局……」

  是蘭泗!初荷心頭一震。果然,走近偏廳就聽到裡頭傳來熟悉的聲音,聽起來正和皇太后聊得開心。

  「是不是初荷來了?怎麼站在門口?進來啊。」皇太后喚著。「跟你們說啊,這裡所有的花都是初荷這丫頭替我照顧的。初荷之前有一段時間都住在邊疆,幾個月前才返京,你們沒見過吧?」

  初荷心跳亂撞的緩緩走進來,就見皇太后命人搬了圓桌正在用早膳,身邊一左一右分別坐著兩個年輕男子。

  「初荷福晉是我小妹的摯友,之前曾見過幾次。」

  和煦如春風般的清磊臉龐,俊雅斯文的神態與笑容,始終好聽的嗓音,正是闊別好幾個月的人。

  「原來你們認識,那就不用介紹了。初荷過來,一起用點早膳。」皇太后示意她坐在一個未曾謀面的男子身邊,看來應該是蘭泗的二弟,記得敦華說過,好像叫做梅沁。

  「今天我命人做了點魚片粥,上回瞧你吃得香,這次可要再多吃點。」皇太后對著初荷說。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寡——」原本坐著不吭聲的梅沁忽然眼睛一亮。

  「梅沁,不得無禮。」蘭泗連忙打斷他的話。

  就是那個年輕又有錢的寡婦。

  梅沁硬生生把話吞進肚子裡,但仍是一點也不客氣的盯著初荷看,仿佛她是稀罕少見的珍奇動物。

  初荷抿嘴笑了一下。儘管梅沁的舉措十分無禮,但表情卻生動有趣,而且她看得出來梅沁只是直腸子憋不住話,並無任何輕蔑之意。

  皇太后大搖其頭。「怎麼兩兄弟差這麼多!蘭泗,你回去稟告你阿瑪,好好處罰這個小子。」

  「不打緊張的,這沒什麼,不用告訴王爺了。」初荷看梅沁一聽到要稟告禮親王就嚇白了臉,連忙笑著搖頭。

  蘭泗瞧著初荷。方才梅沁這麼一喊,他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弟弟竟如此唐突,雖然那一聲「寡婦」沒全喊出來,但根本是人人都知道他要喊什麼了。

  這讓蘭泗十分過意不去,還好初荷始終神色輕鬆,似乎真的不介意,這才讓他稍稍放心。

  「蘭泗啊,等會兒你先陪我到前廳,我有點事兒跟你說說。」皇太后說完,就轉頭佯裝發怒地瞪著梅沁。「你別跟來,好好給我在這兒向初荷賠不是。」

  「是。」梅沁苦著臉。

  他早上翻黃曆,就說了今日不宜外出,偏又找不出藉口推辭,只好硬著頭皮入宮,這下子果然沒好事。

  「在禮部辦事還習慣嗎?」皇太后問。

  蘭泗微微笑著。「總能習慣的。」

  「你這孩子,前幾年讓你阿瑪額娘十分操心,但看你從邊疆回來後,整個人都是不同了,我也是越看越歡喜。」

  蘭泗的祖母在世時,經常到皇太后住處走動,近幾年則是改由蘭泗的額娘偶爾前來請安,也因此,皇太后對於禮親王府諸多事情知之甚詳。

  「讓長輩們擔心,是我不好。」他應著,知道皇太后指的是什麼。

  皇太后歎口氣。「你們王府啊,連敦華都成親了,這哪有大哥尚未娶妻、小妹卻先嫁的?但你阿瑪額娘心疼你,所以這兩年始終沒開口催促;但是身為人子,總要替父母分憂解勞,你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孩子,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蘭泗垂下眼簾,向來清朗明亮的眸子顯得有些落寞。

  其實他早猜到今日皇太后特地要他來,肯定不是畫畫這麼簡單,也約略猜到是要跟他談什麼,只是,他覺得自己無言以對。

  「我前幾日跟你額娘說了,他們心疼你、捨不得催促你,偏偏心裡又著急得要命,那好吧,就讓我來開口。」皇太后揮手命宮女取來幾卷畫軸。「這兒總共五個人選,全是我跟你額娘細心挑選過的。」

  蘭泗訝然看著皇太后將畫軸一一攤開。

  「這是豫親王府的六格格,上個月剛滿十六歲,生得嬌小可愛,還彈得一手好琴。」她將畫像擱在蘭泗面前,示意他細看。那畫中女子瓜子臉,相貌秀氣,笑意盈盈,但皇太后旋即又打開另一張畫。「這張是蒙古紮薩克親王的小公主,是我的外孫孫女,性子直爽,喜愛打獵,長得也很標緻。要我說啊,讓她來做貴妃都夠資格了,你瞧瞧……」

  蘭泗大感頭痛,沒想到皇太后早有準備,而且這件事竟連自己額娘也參與其中,他看著眼前畫像,默不作聲。

  「怎麼不說話呢?」皇太后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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