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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原來這人早就聲名狼藉,那你怎不拿他治罪?咱們大清是有律法的,竟拿他沒辦法?」

  鄭奇山搖搖頭。「他並無作奸犯科,只是行為卑鄙兼之好色,誘騙了幾個民女作妾,其中有幾個的父母不甘心,想要把女兒討回來,但都被福端塞大把大把銀子兼之威脅恐嚇,其中一對年邁老夫妻還因此一病不起,撐不到幾日就兩腿一伸,都死了;不過,這些都還不夠罪證將他入罪,總之,這人就是卑鄙。」

  蘭泗越聽,眉頭擰得越緊,想起今日在靈堂之上初荷那副倉皇不定的神情。

  「他之前還畏懼著簡親王爺,所以言行舉止多多少少還算節制,現在老王爺離世,我保證他安分不了多久。」鄭奇山毫不掩飾對此人的輕蔑。

  「但我聽說簡親王遺言要讓麼子繼承爵位,福端身為長子反而被排除在外。」這些小細節在他抵達前就已經命人打聽清楚。

  鄭奇山面露訝異。「蘭泗貝勒果然消息靈通。不過有件事你大概還不知道,這是我方才來此之前才收到的消息。」

  蘭泗看向他。「不會是跟簡親王爺的遺囑,還有他那過門才一年多的遺孀有關吧?」

  鄭奇山猛一拍掌。「是啊,可都給你猜對了!」

  「難不成福端膽敢違背自己父親的遺命?」蘭泗臉色冷了下來,神情閃現少有的嚴肅。

  「我都說了這人卑鄙,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鄭奇山壓低聲音:「他打算串通其他宗親長輩,給他家那年輕的簡親王福晉安一個竄改遺囑的罪名,還要聯名向皇太后告狀。」

  蘭泗越聽臉色越暗,這下子他總算知道昨日廳堂之上到底是鬧什麼風波了!

  看來初荷在簡親王府的處境比他所想的更為艱難。

  不過,卻也因為如此,讓他有了插手的理由。

  正午,城外驛站。

  蘭泗輕裝簡從,領著小總管臨康以及兩個隨從翩然來到。

  「貝勒爺,您的客人一個時辰之前就已經抵達了。」駐守驛站的下官知道蘭泗身份尊貴,一點兒都不敢怠慢,快手快腳的過去扶他下馬。

  「這麼早?」不是約了午時嗎?他都還提早一刻鐘呢。

  「既然客人早來了,可有好好接待?都拿了什麼出來?」小總管臨康細問,就怕失了王府禮數。

  「都照您昨日吩咐的,沏了壺白毫烏龍,還命人快快從城裡最好的酒館送來三道菜,另外也點上您交代的熏香。」驛站小官知道這等貴族世家最在乎細節,連忙回話。

  「好。那現在把冷了的三道菜撤下去,茶要重新沏一壺,貝勒爺的茶具得用我昨日拿來的那套。」臨康匆匆交代,然後小跑步追上已經踏進大門的蘭泗。

  儘管蘭泗向來不擺派頭,對待下人也很和善,但是禮親王府是八旗當中地位最為崇高的一支,蘭泗自幼以來吃穿用品幾乎全是皇宮裡賞賜,無不是精緻講究;雖然他不喜奢華,凡事講求簡單,但本身散發的尊貴氣息卻是無法忽視的事實,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用字遣詞以及眉目神色散發的氣質,就是與尋常小老百姓不同。

  臨康自從被指派為蘭泗的貼身小總管,多年來始終細心將主子伺候得妥妥當當,只除了視察邊疆營區那段時間,臨康自己昏倒,無暇顧及,那可真是他擔任小總管以來最痛苦、最窩囊的時期。

  「貝勒爺。」麗兒在花廳門口守著,看見蘭泗領著臨康前來,連忙欠身。「福晉一個人在裡頭等您。」

  雖然昨日蘭泗當著大家的面說是敦華格格要見初荷福晉,但麗兒這一年多來在簡親王府早被磨得不像之前無所顧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她深知下人不要對主子的事情多加打探才是自保之道,因此她也不敢多言半句。

  「你們早來了一個時辰?」蘭泗語氣溫和的問麗兒。

  「福晉說要早點兒來這裡等。」這幾日遭遇福端貝子蠻橫無恥的對待後,更覺得此時此刻溫煦且帶著淺淺笑容的蘭泗貝勒有如天人般令人崇敬。

  「你該請人送口信給我,就不用等這麼久了。」他說著,態度十分體恤。

  麗兒聽他說得體貼,再也忍不住的偷偷紅了眼眶。「在這裡呆坐也比在府裡好上百倍千倍。」

  現在的簡親王府猶如牛鬼蛇神聚集之地,多待一刻都讓她害怕。

  看見麗兒泫然欲泣的模樣,蘭泗怔住,對於她們主僕艱難的處境更加確定了。

  「你們兩個都下去吧。臨康,你拿些點心給麗兒吃,吃不完等一下就帶回去。」

  「謝貝勒爺!」麗兒破涕為笑,開心的跟著臨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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