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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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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投胎轉世會是更好的選擇。」 「嘿!我們是哥兒們哩,用得著把話說得這麼狠嗎?」方照龍佯怒道。 「狠?我倒覺得是實話。」 「噢!」方照龍突然學起西施捧心,「你這句話刺傷了我脆弱的幼小心靈,痛啊……」 「就算把你刺得千瘡百孔──」孟暘穀雙手交握,手背輕托方正下顎。「也沒辦法讓我幫你擔下這件工作以表歉意。方大律師,心靈脆弱就代表閣下修練得還不夠,得再加強。」 聽聽!這傢伙說的是人話嗎?「我會被你氣死!」 「也請等你把這些東西搬走之後再死,到時我絕對不會阻止。」 好……好狠! 知道打混的企圖失敗,方照龍只好認命當起現代陶侃,把堆成小山的自薦書、履歷表再搬回自己辦公室。 腳步在踏出門時,章婕妤正巧抱著一迭檔案走來。 擦肩而過的瞬間,一方側首凝看,一方視若無睹。 「忘了跟你說件事。」方照龍突然出聲,喚起埋首案牘沒多久的孟暘穀,也停住章婕妤的步伐,兩人四目同時落在他身上。 他慢條斯理道:「聽說再過不久,上面幾位龍頭就要欽定新的合夥律師,你認為誰會雀屏中選?」 這個問題沒有指名問誰,辦公桌後的孟暘穀不動聲色,倒是擔任法務助理的章婕妤不悅地皺眉。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嗆聲挑釁嗎? 「祈禱最後的結果不會讓我失望。」褪去嘻皮笑臉的方照龍,吸引人的桃眸精光流動,只有這時候,才沒有人會質疑他憑什麼進入寰宇。 他是一號不可小覷的人物,更是個表裡不一的雙面人。 一個「拜」字道別,方照龍瀟灑走人,行前不忘關門。 「暘穀,我並不欣賞這個人。」私底下是朋友的兩人只有在獨處時,才會互稱名字。「你要提防他。」 在這裡待久了,她很清楚寰宇內部的生態,表面上大家看似為共同的理念奮鬥;暗裡,還是會比較彼此成就高低。 尤其這次事關合夥律師的寶座。 律師事務所因為承辦業務性質的緣故,無法以公司形式來經營,只能采獨立開業或合夥兩方面著手。前者單純沒有任何問題,可怕的是後者。 合夥律師的身分意味掌有部份決策權及利潤分享的優厚待遇,有別於旗下固定薪資加上案件加給的執業律師;再加上又是全國頂尖的法律事務所,寰宇的「合夥律師」所代表的除了實權利益之外,還有在臺灣律師界的地位。 只要是人,誰不想往高處爬?勾心鬥角並非商場的專利,無論到哪裡,只要關乎「利」和「權」,沒有不爾虞我詐的。 「我認為他最後說的話,是對你的挑釁。」見他沒有反應,章婕妤說話的口氣更形嚴肅。 「或許吧……」孟暘穀的目光落在自己互繞的拇指上,對於這個話題,顯然不以為意。 看在朋友兼下屬的章婕妤眼裡,只有無法避免的擔憂。 青天高高,白雲飄飄,太陽也的確當空在微笑,但為什麼── 「請解釋一下,我幹嘛陪你這只剩幾個月就退伍的大頭兵坐在這純吃茶?」葉秋執吸管攪動點來的特調冰茶,挑眉睨向對桌留平頭的男人。 當兵出操曬得好比非洲土著的男人亮出一口白牙微笑。「那是因為秋學姐不喝咖啡。」 「我說柏弟弟啊……」葉秋頓下動作,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你這話讓我後悔點冰茶喝了,我應該叫份火鍋來吃才對。不要告訴我你當兵當了快兩年,只學到講冷笑話的技巧。」 被稱作「柏弟弟」的,正是大學時代因緣際會結識的經濟系學弟柏烈旭。 就像臺灣大部份的男人,大學一畢業,就落入「遠離塵世當兵去」的宿命,柏烈旭告別大學生的身分立刻受到徵召投身軍旅。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才晃眼,再過幾個月他就要退伍了。「喏!這是你要我幫你找的資料,CFA第三試好像就在你退伍沒多久,加油啊。」 「謝謝。」柏烈旭收下,對於葉秋給他的幫助,除了感謝還是感謝。「對了,秋學姐──」 「喂喂!」被他的聲音喚醒,葉秋不滿地瞅視那張變成黑炭的男人臉孔。比起學生時代,現在的柏烈旭添了一股成熟男人的氣息。 她很清楚會有這樣的轉變是為了誰。 「畢業很久了,不要把我叫老。」 柏烈旭斯文地笑開,「你還是老樣子,葉秋。」 「你除了變成黑人入非洲籍之外,也沒什麼變。」 帶根刺的幽默一向是葉秋的特色,柏烈旭不以為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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