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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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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自從那日後,成瓊玖的小腦袋瓜很難得地被一個問題給困住,弄得她迷糊更勝以往,常常分心重複想著這個千篇一律的問題。 展厲言說要娶她? 為什麼? 她只是貪戀他莊裡美酒才硬是要孔爹爹答應讓她南下徐州辦這差事,怎麼會把自己給辦到要嫁給他的局面? 再說他為什麼要娶她?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打從自個兒酒脾胃開後就沒想過有天會有婚嫁之事落在身上,這世道,哪個男人敢娶嗜酒如命的女人? 「……他一定是瘋了。」 「成姑娘,你說誰瘋了?」蹲在成瓊玖身邊的張伯聽見低語,偏過臉,一雙老眼頗有興味地瞧著看似嬌憨、實則武功高強的女俠。 「沒,您老剛說到哪了?」 「我剛說,釀酒過程是先制麴後入黍,密封於木桶,過一宿便成醴,而所謂的醴呢,就是——啊啊,看你這表情就知道小老頭我說的話你全沒聽懂,唉唉,總言之,咱們莊裡自釀的酒之所以比坊間來得濃烈香醇,最重要的是酒釀成之後追加的一門功夫,而這便是咱們聚酒莊的釀酒秘方,這事兒向來不與外人說,只有大爺和我張伯知道。」說到這,張伯乾癟的胸膛非常驕傲地豪氣一挺。「這是咱們老當家想出來的絕妙秘傳。」 「是是,失敬失敬。」回過神來的成瓊玖配合地唱戲,抱拳打揖。「既然如此,您老就別告訴我這個外人了,送一壺仙翁飲給我就成。」 「大爺說你不再是外人。」果然不出他所料,大爺對這姑娘是動心了呵。「你現在是莊裡的人,還是咱們大爺將來的夫人。」 「您別說笑了。」她到現在腦子裡還在打迷糊仗呢!完全不明白展厲言為什麼要娶她,整件事除了莫名其妙,她找不到第二個詞兒用。 「難道你不喜歡大爺?」張伯老臉上的皺紋更深。「大爺人好、心地良善、性格也好、又會做生意、交遊廣闊,心思細膩,多好啊!」 「您確定您剛說的是展家大爺?」怎麼那麼不像?他老是對她皺眉歎氣,要不是生氣就是面無表情,鮮少笑過,只是最近較常笑,因為她老在他面前做蠢事讓他達到機會取笑她。「瞧您說的,您簡直把他當神拜了。」 「大爺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他的性子為人怎麼樣,小老兒會不知道嗎?要不是為了這塊『天下第一醇』的御賜牌匾,大爺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想當初啊,咱們大爺可也是人見人愛的公子哥兒哪!樂於交友、甘於平淡守成,從沒想過要把莊子擴展成今天這規模。大爺以前常說啊,錢財乃身外之物,夠用就好,不必一生鑽營汲求。」 「那今日聚酒莊規模怎麼說?」她好奇了。 「還不就是咱們莊外那塊匾嘛!」張伯氣呼呼道:「不是我存心說先皇壞話,喝酒就喝酒吧,幹嘛無端題個匾賜給咱們莊,後來又興念辦什麼瓊飲會要找出天下第一美酒並將此匾移賜以為獎賞,弄得同業大夥開始勾心鬥角,只為了擔這塊先皇題的匾!」 「說到底那不過就是一塊題了字的木頭,可世人眼瞎、心也盲啊,搞到後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小老兒我是不懂江湖上像那說書的說的武林盟主之位是不是也像這樣搶得你死我活,可,我們不過是做賣酒生意的啊,弄到後來,大爺不得不開拓生意,以免無力抵抗同業的暗招陷害——」 「說到那些個陷害啊,甚至還動起刀,存心不留後路給人哪!所以這一年一年過去,爺的性子也一年一年變了,不常笑、防著人——可這也怪不得他,時勢所趨,咱們生意做得愈大,爺的身家性命就愈危險。大爺也是為了護整個莊子的生計,不得不為;那時二爺還小,不能管事,大爺就一肩全擔了下來……」 唔……成瓊玖按著心口。怪怪,愈聽這兒愈疼,像針紮似的,不舒服。 「原來在這。」尋人尋到後莊來的展厲言見到成瓊玖蹲在張伯身邊聽教的模樣,找人找得不耐煩的表情緩和了下來。 「爺,您早啊。」張伯呵呵笑。「今兒個天候倒好。」 「是挺好。」展厲言簡單道,目光鎖在背對他沒有回頭的人兒身上。 呵呵……這叫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話能用在這上頭麼?他家的大爺是司馬昭? 呵呵……老人家緩緩站直身子,慢慢踱步離開。 他希望能看見第五代當家出世呢! 「怎麼跑到這來?」 這心——還疼著哩,唔,真不舒服,怎麼會這麼疼呢? 「聽見我說的話麼?」 明明只是聽張伯說展厲言以前不像現在這樣不苟言笑;只是聽張伯說在她來之前他的性命堪慮而已,為什麼會惹得自已心疼? 怪怪隆得咚!這疼不是被禁酒或美酒被人搶走似的痛,而是另一種她說不上來,但比前者更難受的感覺。 為什麼自個兒會有這種感覺了,只要一想到展厲言就會這樣? 成瓊玖努力地想、拼命地想,非常用力地想,完全不知道身後有人,而且那人又開始練起丹田冒火的內功。 山不來就他,那他去就山總成吧?跨個步,蹲在她回前,再視若無睹就等著吃頓排頭當早食。 這麼快就天黑啦?籠下一片黑,拉她分神。 記得她才剛醒不是?怎麼這麼快就天黑? 一抬頭。「啊,怎麼是你?」 「是誰說護衛就該寸步不離?那個說要寸步不離的人到哪去了?」他質問,口氣帶點惱火。 寸步不——成瓊玖紅了臉。「我的寸步不離可沒說連睡覺都同房,以前你也不曾要我寸步不離到那種程度。」 「現下不同。」 「怎麼個不同法?我還是你的護衛啊。」 「別忘了,你答應嫁給我。」 「那也不代表我就該跟你同房。」她噘嘴,很不服氣。「孔爹爹說男女授受不親,就算你真要娶我,也不應該這樣。」他們可連喜事都還沒有個影兒呢! 展厲言張口欲言,頓了許久到最後只淡淡吐出這四個字:「……你不明白。」 她不會明白,得到她首肯之後的他並不因此感到大事抵定的安心;相反地,他怕了起來,因為平民商賈的生活畢竟和她的江湖不同。他使計誘她上當,但她快樂嗎?或者覺得被這個莊子束縛了? 幾日以來,這個問題深深困擾他,讓他錯生她因此決定離開他的念頭,這個錯萌的念頭讓他終日惶惶不安在心底,又不敢明說;擔心她反悔離去,只好日夜要她待在身邊。 他一介平凡商賈,若她有心要走,想追上身懷武功的她根本不可能。 「天又不會塌下來。」她的聲音引他回神。 「什麼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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