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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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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的是,她的人緣並不差,不會被過度排擠也不會被刻意分化,歸屬獨行俠之類,好象大家都認同她的冷淡,接受她這樣的性格。 唯一不能接受的大概只有他。 但他情有可原啊!他跟她是搭檔耶,是一天到晚出外勤都在一起的搭檔耶,是天天都待在冰山找不到火取暖的直接受害者耶!他絕對有資格抱怨搭檔的過於冷淡,害他不時覺得自己身處西伯利亞高原的冰天雪地吧! 他撇開第一次見面的齟齬,決心和她交個朋友,偏偏她不領情,老是送他冷水加冰塊,半年下來,他快入籍愛斯基摩,移居阿拉斯加了。 能不能──釋放點溫度給他,一點點就好,他不貪心。 無聊,叫住她卻半天不吭聲。「沒事的話我走了。」 咻──冬風凜冽,卷起腳邊枯葉一片。 喀喀喀……被留在原地的封志尚冷得直顫牙。 「就不能交個朋友嗎?」他咕噥。 真是不明白她怎麼能冷成這樣,媲美絕對零度。 咻──寒風再來一道,鼓吹雞皮疙瘩起立舉行朝會唱國歌。 唔,好冷! 不行不行,他要快點回家抱棉被。 單身刑警的悲哀就是辦案熬夜,回家抱被,嗚── 十二月的寒風陣陣,像刀子似的刮得皮膚又幹又裂。 剛過六點,天還帶著一抹暗沉得壓人喘氣不過的靛藍,路燈未歇,稀疏的霓虹燈與紅綠燈各自以獨有的節奏變動閃爍,沒有點綴臺北不夜城的味道,反倒是增添不少的寂寥。 任裘靡走在回家的路上,其實並不想回家。 一個人的家,說穿了,也只是供她睡覺的地方、一個定期繳費的旅館罷了。 沿著忠孝西路往中華路的方向走,平日車水馬龍的大馬路此時只有零零散散的車輛呼嘯經過,隱約帶著一點高度開發的城市底下暗藏的頹喪。 也許就是依戀與自己相同的氣味,才會選擇逛街似的走路回家。 任裘靡再點新煙,無視十分鐘前她雞婆的搭檔提出的忠告。 一想起他,任裘靡的細眉就會不由自主彎成扭曲的毛蟲狀,她已經習慣獨來獨往辦案,真的無法適應身邊多了一個一具自動播放功能的大喇叭,不時傳送單調刻板的警察規章,然後又自打嘴巴地違反它,在局裡嬉笑地請負責文書的第一組女同事幫忙寫悔過書。 半年來,她始終無法習慣身邊多了個人。 曾經,她是在某個人的身邊;但現在她寧可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任思緒胡亂紛飛的時候,一聲粗魯的叫喝及四道人影擋住她去路。 四個年輕人其中兩名是新宿味十足的裝扮,另外兩個是一身黑色皮衣褲,臉上──很遺憾的,沒有一絲善意。 任裘靡越過他們,繼續自己的路。 「給我站住!」帶頭少年A鼓著氣大喝一聲。 可惜目標萬分不給面子地繼續走她自己的路。 為什麼這年頭的小鬼連最基本的小混混姿態都沒進步?三七步、頭仰角三十度,斜眼看人,毫無新意,她心想。 是犯罪模式註定不斷重複還是大家取巧下創新,以致臺詞千篇一律到讓人倒背如流? 「攔住她!」又是一句。 不理人的腳步終於停頓,回過頭。「要當帶頭的就要身先士卒,不要老叫自己手下死在前頭。」 三名面露不善的年輕人聞言,動搖出迷惘。 老大常常叫他們先上,說什麼重要人物要放在最後的壓軸,因為電視上都這麼演── 可是這個女人的話好象又有點道理,帶頭就是要站在前頭帶大家,不這樣,還叫帶頭嗎?嗯……三名少年臉上浮現長考的疑雲。 「你……你們聽她放屁啊!還不快給我上!」 「喔,是。」三名少年傻傻逼向到如今還是面無表情的任裘靡。 會猶豫就代表還有得救。「你們聽他的有什麼好處?」任龔靡氣定神閑換根煙,煙癮真的是愈來愈重了,她想,分明不把眼前四個小蘿蔔頭放在眼裡。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更猶豫了。 「你們聽她的還是聽我的,上啊!」 「喔,好,老大。」 「啊──」大叫純粹是為了壯膽,玩樂需要經費,他們口袋空空、沒有工作,算她倒楣被他們遇上。 「啊──」三人六拳齊出,往任裘靡身上攻來。 「啊──」壯大的聲勢破功變成慘叫,一個直拳、左肘擊。下段踢之後是三聲慘叫:「哇哇哇──」聽聲音就知道可能一時半刻都爬不起來。 帶頭少年見狀,心慌地想拔腿溜離現場。 可惜有人跑得比他更快,擋住去路。 「可惡!」銀光從他探出口袋的手閃出,路燈反射下劃出一道光的流線,揮向擋路的人。 任裘靡用手刀劈下武器,反握在手。「刀子不是這樣用的。」 「你──啊!」一記側踢,少年立時倒地不起。 「希望不會再有下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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