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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如果真有這回事,最近局裡的波起浪湧就不是沒有原因,林鳳吟的仇視也就不是沒有道理。

  問題全出在她跟他身上。

  遲來的了悟,也同時帶來困惑。

  沒理由、沒道理,不可能──怎麼想都覺得何夭夭的話純屬無稽之談、興風作浪之語。

  「什麼事不可能?」坐在她隔壁的封志尚湊過來。

  任裘靡挪移身子,有意無意間拉開距離。

  什麼時候被他感染自言自語的毛病?

  兩個人太常接觸,就算交情不好、彼此嫌惡,還是難免染到對方惡習,嘖。

  封志尚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仍然疑心地瞅著她,最近這幾天她都刻意跟他拉開距離,好象不隔個三五七尺就無法自在。

  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任裘靡的粗神經是讓她不管在什麼地方、什麼狀況下都能安之若素的秘密武器。

  一定是何夭夭跟她說了什麼奇怪的話,才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開過一次又一次的專案會議,不停重複上周的調查結果,基層的心聲有志一同落在「與其坐在這聽催眠曲,不如回家睡大頭覺」的區塊上。

  坦白說,對於因為是高官子弟所以特地組成層級如此之高的專案小組,基層人員的心裡是很不以為然的。

  到目前為止沒有新的進度,另一半的人力則用在封鎖新聞媒體上,唯恐舊事重演;如果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就沒那麼謹慎周到了──這就是相關的辦案人員最深感力不從心、沒有幹勁的地方。

  「這個會還要開多久?」她寧可去街上找線索。

  「管它要開多久。」反正沒什麼新發現。「你是怎麼回事?」

  「沒事。」

  「如果是私事我可以不理會。」話是這麼說,但他深知自己做不到,只是口頭上必須這麼說罷了。「但是你的態度嚴重影響到工作。」

  這個罪名未免扣得太大。「我沒有。」

  「你有。」

  「沒。」堅決不認賬。

  封志尚無奈歎了氣。「我不知道你在為什麼事情煩心,但顯然不是工作上的事,因為你最近的確有點心不在焉,不要否認,你自己心裡有數。」

  該說正經事的時候,封志尚的話往往比平常來得嚴厲。

  公私曲直,他分得很清楚,這還是她潛移默化下培養出來的。

  但這個影響他的人現在卻有點公私混淆,沒把心思放在案子上。

  「第一分局的,你們兩個安──」

  「報告,我肚子痛。」封志尚搶下發言權,也不等主持人反應,拉起旁邊的人就走。

  突然遇上這陣仗,主持人一時間慌了手腳。「等、等──」

  「等」了半天,人早離開會議室,留下一地錯愕。

  「嗯……嗯,剛才的情形,嗯……」主持人支支吾吾,眼角瞟瞟坐在旁邊的召集人的表情──

  開始掂掂自己頭上這頂警帽還能戴多久……

  「在這裡總可以說了吧?」

  偵訊室?「你可真會挑地方。」

  「很適合現在的氣氛。」他攤手,簡直是豁出去了。「說不說?」

  「你要我說什麼?」標準嫌疑犯面臨偵訊時脫口的第一句回答。

  「不要拿那一套來應付我。」他一輩子的氣都快歎光了。「就算是同事之間的關心好嗎,你最近怎麼了?」

  她才想問他是怎麼回事。

  「上次何檢跟你說了什麼?」

  「她──」才剛啟口讓封志尚期待下文,任裘靡又閉上嘴巴。

  「裘靡哪──」封志尚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微傾俯視坐在對面的她。「我真的很有心想改善我們之間的關係,不要問我為什麼,我只是單純地想跟你像個朋友一樣地相處。」

  「只是這樣而已?」反問的口氣暗藏難以察覺的不滿,連自己都不知道。

  封志尚以為她懷疑自己的話,重重點頭。「只是這樣而已。」

  天曉得,其實他想要的不只這樣、他的動機也絕對不純正,但她絕不可能容他恣意妄為,他也不敢奢望能從她那裡得到回應。

  說得再白一點,他死心了,雖不是徹底死心,但也差不多掛了一半。

  不戰而降是很丟臉的事沒錯,但他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為她連進決鬥場的門票都拒絕給他,更遑論和留在她心裡的男人一決高下。

  翻看過范人傑的人事資料,他真的是個非常優秀的刑事警察、也死得太帶有英雄悲劇的色彩,如果沒死,他會在一個半月之後榮任副組長,也難怪能讓她念念不忘在心裡。

  可是自己也不差啊!為什麼就不能得到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

  「什麼機會?」

  又不知不覺把心裡想的事說出口,嘖,這個毛病再不改,哪天連對她的感情都脫口說出來就糟了。

  「對誰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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