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岑凱倫 > 金冠天使 | 上頁 下頁
六十九


  「什麼字跡?」

  「你把車匙交給她,她一定要在租車的表格上簽名。」

  「我們不用顧客簽名,簽了名找不到人一樣沒有用,我們會抄下她的身份證號碼、姓名及電話號碼。」老闆把一本簿放在高共榮面前:「這位唐小姐由美國回來的,她讓我抄下她的護照的名字、證件號碼,這是她香港的居處和電話。她還告訴我,她租車一個月是想一個人開車到處遊玩,她說她以前是住在這兒的。」

  高共榮拿出小冊子來,對準了護照號碼,地址是若望的,電話也是若望的……一切都沒有錯。

  於是,高共榮相信玉媚自殺而死,更相信她因為不能解決肚裡的孩子而自殺。因此,高共榮感到很內疚。

  高共榮血壓高,唐玉媚去世後,他常常有頭暈的現象。

  若望知道了也不敢再迫父親,他只有自己難過。

  他心情低落的時候,唐玉媚回來,總算令若望有點生氣,何況玉媚一向又很關心他、疼惜他。

  玉媚一死,疼惜他的人又少了一個。

  應該說,沒有人再會疼惜他了。

  他知道玉媚去世的消息,整整一個星期沒有跟人說過話。上學聽課,放學回家,有時候躲在玉媚睡過的房間偷偷哭泣。

  田瑛也很難過,她和玉媚相處的日子不多,但她喜歡玉媚,因為玉媚愛護若望。

  如若在平時,她安慰若望,可能若望的心情很快會平復。但是,自從若望生辰後的第二天,若望總是不肯讓田瑛接近他,也不肯跟田瑛主動說一句話,這令田瑛很難過,也為若望擔心。

  若望由二十二歲生日後開始消瘦,精神也不大好,面色也差,短短的日子,他失意又失去他一向視作半個母親的玉媚,他實在難以支持。

  若望像一點生氣也沒有,一點歡笑聲也沒有。田瑛常問自己:是否需要負責?

  和若望在一起既然快樂,為什麼要拒絕他?諾言,諾言,真是要命!

  如今,她只能遠遠地看著若望,在心裡關懷他,甚至同桌吃飯,她也不敢看若望一眼。

  若望也不會看她。有時候,他眼睛會看住飯碗,心裡在想媚姨。

  若望又在玉媚房間看玉媚留給他的信:「……梳粧檯第三個抽屜放了我一個黑色的日記簿,有空請看第十三頁。看完了把日記交給你爸爸,並告訴他,我愛他。」唉!也應該把日記交回給爸!

  若望把日記拿出來,隨手翻第十三頁——

  我一直認為若望和田瑛很相配:無論外貌、儀錶,田瑛一點兒都不像鄉下姑娘,都像個千金小姐,她有種貴氣。

  我直覺認為田瑛必會愛若望,至於拒絕他,也許她年紀太小,沒經驗,心理沒準備。我記得二十六歲那年開始和共榮談戀愛,有一次他吻了我,我兩天不跟他說話,也分不清楚是害羞?還是生氣?後來共榮又送禮又道歉,我們又和好如初。那時候我已經不年輕了,又何況田瑛那麼小?我想,田瑛將來一定會愛若望的。

  看他們鬧彆扭,若望在賭氣,今天忍不住向田瑛問個清楚明白:原來田瑛對若望印象也很好,只是,她吞吞吐吐的告訴我她已有了未婚夫,她不能三心兩意。這也難怪她,做人要守信,可苦了若望,他是失意到底了。如果因為她小,不懂愛情,若望還可以等她,改變她、引導她。但她有未婚夫,就算田瑛愛若望,他們兩個人始終沒有結果。

  若望應該對田瑛死心,這是無花果,但是,我又怎忍心開口告訴他……

  若望把日記合上,他沒有能力再看下去,因為每個字都像一根針,針針刺向他的心房,他痛不欲生。

  是的,如果她太小,不懂情,他可以原諒,可以等,但她竟然有了未婚夫……

  她一直把自己說得可憐兮兮的:沒有家、沒有親人、孓然一身。因此若望對她由憐生愛,給她加倍的保護。誰知道她竟然連未婚夫也有了,根本不希罕他的關懷。

  他突然失落了!

  怪不得她一直拒絕他代辦居留,原來她已有未婚夫,可能,居留早就辦了。

  既然有了依靠,有了愛情,就不該再留下來,偷取人家的感情。老實說,如果不是田瑛對他好,體貼周到,就算她更美,他也不會對她產生感情的。

  他受騙了,嗚呼,這可憐蟲。

  她有未婚夫,她的未婚夫是誰?

  也不用怎樣研究,這些日子,和田瑛接近的男孩子就只有尚享,是尚享!

  他非要找他算賬不可。

  「喂!你什麼時候和田瑛訂了婚?」

  「你發神經?我只要拉拉她的手,她已經肌肉發僵,指尖冰冷。訂婚?親親面兒也不行。」

  「不是你!」若望靠在牆上歎氣:「但她已經有了未婚夫。」

  「誰說的?」尚享嚷著:「怎麼會?」

  「媚姨寫在日記裡,死人不會說謊!」

  「是的,死人不會說謊。他是誰?」

  「媚姨沒有寫,大概田瑛不肯說,否則媚姨必定會記下來。」若望坐在臺階上,雙手抱著頭:「我突然很厭惡田瑛。」

  「她騙了你又騙了我……唉!不想再提。」

  「她既然有了未婚夫,為什麼不跑到她未婚夫身邊,她留在我家幹什麼?你知道嗎?我看見她心好痛。分明知道她虛情假意,分明知道她心中另有所愛。」

  「她說過要報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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