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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數到最後都亂了,但顯而易見的是,他得到譏笑的眼神比同情的要來得多。

  媽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赫連閻也被看得火大了,沖向一個朝他咧嘴恥笑的高大肥佬理論。

  祖樂樂眼見高大肥佬將肩膀上的大運動背袋丟到地上,擺出迎戰的姿勢,她趕緊上前將赫連閻拉住,並忙不迭地向眾人點頭道歉。

  兩人一直往後退至遠遠的安全地方才停下來,車站內看熱鬧的旅客也已散去得差下多了。

  祖樂樂感到納悶。

  他是氣昏頭了嗎,怎麼會忘了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肉腳得很。

  他的強項根本不是打架,就算他將自身最有優勢的身高抬出來,可是那個肥佬硬是比他高上半顆頭,而且手臂債起的肌肉比彰化肉圓還要大……祖樂樂下禁搖頭。

  不是她要看不起自己的男友,赫連閻在這方面是真的有點遜,唉。

  「赫連閻,你今天是怎麼了?」

  連續深呼吸幾下後,他恢復冷靜。

  「樂樂。」他喊。

  她馬上轉頭面向他,沒有剛才臉臭臭的醜樣,只有一臉的哀怨。

  兩人對視須臾後,她開始小小聲地抱怨,「赫連閻,你今天是吃了炸藥嗎?」他沒有回應,但臉上的尷尬足以說明一切,「我早上五點起床,六點從墾丁離開,去台南見一個我很討厭的長輩……」

  如果事先告訴高姊她想去散散心的話,一定會被盤問一番,所以她才選擇悄悄離開。

  去墾丁的路上,她就接到叔父打來的電話,她一接聽,叔父便在電話裡開始哭,哭得亂七八糟,不斷道歉懺悔,還拜託她回去一趟,說是把事情做個了斷。如果不是為了省下日後的麻煩,她也不必繞去台南,直接回來就好……如果他不高興來接她,就不要來,何必讓她在因為見到他而高興得要死之後,又因為他的暴怒而害怕得要死。

  祖樂樂停下來不說話,赫連閻也沒催她,只是安靜地陪著她。她說的那個討厭的長輩,他知道是誰。

  等心裡較平靜後,她才又說:「好不容易捱到我坐車的時間,拿了他硬塞過來所謂真心誠意的賠罪,一路坐火車晃回來。我累得要死,原本打算睡一覺後,明天再去找你……」再去一次墾丁,可以說是她活到目前為止最冒險的決定。

  赫連閭從她的話中攫住某個關鍵的字眼。「來找我?」

  她別開眼,覺得亂糗的。可是不管她目光怎麼轉來轉去,都感覺得到他視線的存在,到最後她實在受不了,乾脆豁出去地嬌叱,「對啦對啦對啦對啦,我明天要去找你啦。」

  她從包包裡拿出一張支票秀在他眼前。「我要去找你,然後告訴你,我決定跟你留在亞特蘭大,機票錢我會自己出,到那裡的生活我也會自己打理,英文我還應付得過去,只要你——」

  他將擋住視線的那張紙輕輕推往旁,非要看到她的臉。

  「只要我怎樣?」

  俊容看似緊繃,實際上,赫連閻已經有如置身雲端的飄然不真實感。

  她捏在手裡的那張支票,是遲來的正義。

  她叔父三年前罹患大腸癌,動手術切除患部,想不到最近檢查出另患了攝護腺癌,他急得四處尋求名醫,也到處求神問卜,透過密友介紹,問到一位會通靈的師父。

  那位師父告訴她叔父,今日之果是昨日之因,如不及早補救的話,不止本身受病痛所苦,後代子孫也將會不得善終。這個駭人的說法讓他怕到不行,立刻決定將霸佔的房屋及保險金,連本帶利地全吐了出來。

  有時,這種無形的心理壓力遠比討債公司的惡劣手法更為有用,能讓人心甘情願地認錯。

  赫連閻睇凝她,微微勾揚的唇畔有著對她的包容。

  「你還沒說只要我怎樣。」

  祖樂樂藉由將支票塞回包包的動作回避他情緒複雜的眸光,悶悶地想,不能用彼此意會的方式傳遞她說不出口的話嗎?她都已經點得那麼明瞭,依他睿智的頭腦難道還會猜不到嗎?她不信。

  而收納的動作不過就這麼幾下,沒什麼難度,只消兩秒就能搞定。

  接下來呢?哇哩咧,他真的在等她挑明瞭說?

  出自本能的反應,她忍不住就——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笑,但那笑好醜噢,收斂一下好嗎?沒事幹麼笑成那樣,害我都毛骨悚然了。如果現在是半夜,我一定會被你嚇死……」

  她只要一緊張,就會變成一台背誦機器或是碎碎念老太婆,以死板的語調念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赫連閻第一次踏進她公寓時就見識過她這項怪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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