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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他的世界是她所陌生的,那座屬於他的富麗堂皇的宮殿,是她不敢妄想的,畢竟高處不勝寒,她習慣于自己的平凡,灰姑娘的故事不過是個童話。

  他本無意於拉近兩人的距離,但這樣的肢體接觸完全是出於一種自然的感覺,他只是想讓她更貼近自己;然而,她單薄的肩卻激起了他心上一股強烈的保護欲,他發現她太過消瘦,是否是因為缺乏妥善的照顧所致?

  「你應該多吃一點。」他關懷地說。

  他的體貼入微,他的形影卻仍陌生,——時之間,她心情複雜的答不上話來。

  「有沒有人說過,你低頭的模樣很美?」他以他的高度,看著她略微捲曲的睫毛,在月光下形成一道陰影,感覺上很夢幻。

  她偏過頭看他,他的眼眸閃耀著一抹光彩,像夜空裡燦爛的星光。

  「我不是一個善於低頭的女人。」她一語雙關地回答。

  「所以,你仰頭的姿態更加撩人。」他喜歡她的答案,完完全全反應她率直的真性情。

  「花言巧浯。」這樣的對話太過暖昧,她借機推開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向前跑了兒步,回過頭看著仍站在原地的他。

  「我的花言巧語不是可以隨便說給女人聽的。」他愉快地笑著。

  凝視著她月光下的俏影,她不是那種長髮飄逸的女人,但一頭及肩的中長髮,隨性地挑染成酒紅的色澤,更加突顯她獨特的氣質,美得很現代。

  「這句話是你對每個女人的標準說詞。」她認真地反駁。

  她真覺得李棣可以對任何——個女人說這種話,但無論如何,大多數的女人仍會因為他的這句活而感到飄飄然的。

  「你對自己沒自信?」他不以為然地問。

  對他而言,女人他很輕易地就可以得到,當然不會費心地說這樣的話來討好一個女人,因為沒必要。

  「怎麼會?我——向自視甚高,哪來的沒自信。」她不服氣地答道。

  李棣笑開了,她那張略帶著稚氣的臉蛋,無論怎麼看總是那麼可愛。

  「你和我年輕時很像。」他突然冒出這——句。

  江旖玫怔愣了一下,隨即笑著問他:「先生,請問您貴庚?」

  「大你——輪還有剩。」他移步走向她。

  「看不出你這麼老了。」她心上頓時慌了起來,這個男人太有魅惑女人的本能,和他在一起還要隨時保持清醒,太累人。

  她轉過身繼續往前走,聽見他的腳步聲跟在身後,山谷間傳來潺潺的流水聲,夜蟲間歇地嗚叫著。這樣的記憶要追溯到她很久遠前的童年,住在山上的外婆家時,也曾有過這樣的夜。

  許多年過去了,關於那段童年的回憶隨著外公外婆的相繼過世而漸漸淡了,而此刻,對於這樣熟悉的聲音竟備感親切,仿佛她又回到那段無憂無慮的童年歲月。

  驀地,身後的他,伸出他的大掌握住她細緻的手掌,他的體溫透過掌心傳遞給她,一直傳達到她的心房,她的整顆心就這樣沸騰了起來。

  他什麼話都沒說,就這樣緊緊地捏著她的手,穿越了林中的小道,只有月光指引著前方的路,直到路的盡頭他跳上路旁的欄杆,然後伸手抓她。

  「上來一起坐。」

  「不要!」她猛搖頭,怕自己坐不穩會跌下去,後面可是山谷呢!

  「怕什麼?我不會讓你跌下去的。」他保證。

  她猶豫了片刻,終於擋不住他的誘惑,最後在他的協助下,輕盈地躍上欄杆,與他並肩而坐。

  「這樣明亮的月光,這樣清涼的山風,這樣悅耳的蟲鳴,沒坐下來享受,豈不辜負這大自然的美意。」他自然地環住她纖細的腰。

  第一次讓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男人這樣摟著。身體與身體之間幾乎沒有縫隙,江旖玫卻連想要抗議的意識都顯得極其薄弱,這是一·個她所不熟悉的自己,明知道可能發生的結果,她竟如此地縱容彼此逾越那道界線……

  「真希望天永遠都不要亮,就讓這個世界就此停格,不必再去面對明天。」李棣望著天際,喃喃低語。

  「不是說要忘掉煩惱嗎?那就不要再去想明天了。」江旖玫望著他的側臉,這一刻,她仿佛看見了他的憂鬱,看見他的內心一片荒蕪。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他又在煩惱什麼?

  因為天氣悶熱的緣故,江旖玫一整天心緒浮躁,她已經喝掉三罐沙土了,還是無法讓自己靜下心來。

  晚上周俊林要到公司簽那間別墅的買賣合約,她並沒有以往案子成交的興奮,整個世界好像都已經脫離了常軌。

  這一切一切,全都只因為一個理由——李棣到香港去了。就在他們到仙塘居賞月的隔天,他一通電話說要到香港開會,土地買賣合約等他回臺灣後再簽,人就這樣消失了。

  而讓她真正生氣的是……她發覺自己竟然這樣在意他。

  在她開始想念起這個男人的同時,她也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和大多數的女人一樣,她也眷戀一個男人的外表,還有象徵社會地位的財富,她心動的原因竟是這般地膚淺?

  他還有什麼特別吸引她的特質?她甚至對他一點都不瞭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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