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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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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來到季恩揚的門口,果真如管理員所說,不管我按了幾次門鈴,屋裡一點動靜也沒有。 猶豫了片刻,我拿出昨天他給我的大門鑰匙,決定開門進去看看。 進了客廳,屋裡一片靜悄悄的。「季先生,你在嗎?」我試著開口叫喚了聲,一邊往裡走去。 經過琴房,瞧見裡頭一片亂糟糟的,琴蓋上、書桌上和地板上都逼布著手寫的曲譜紙稿。我不由得皺眉。看這情形,他顯然忙到很晚才休息,所以才沒時間稍作整理。 人不在琴房裡,我直覺地走向他的臥室。來到門前,好死不死地,房門又是虛掩的,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我不敢貿然闖進,只在外頭又喊了幾聲。 沒有任何回應,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依稀聽到房裡傳來一陣細微的呻吟聲。遲疑了半晌,我索性豁出去,毅然推開門探頭一瞧。 昏暗的光線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床上一團隆起物,而方才隱約聽到的呻吟聲正是從床上發出來的,聲音斷斷續續,聽來應該是季恩揚沒錯。 只是……這個時候,他怎麼還賴在床上? 驀地,伴隨著腦子裡升起的疑問,我的心口也隱隱泛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糟糕!該不會我昨天的詛咒靈驗了,他果真著了涼、生病了?! 這麼一想,我趕緊走到床邊,一邊輕喊道:「季先生?」 棉被下稍稍有了動靜,我順手拈開床頭燈,瞧見季恩揚蜷縮著身子像只熟蝦似地縮在被窩裡,只露出一頭濃密散亂的黑髮。 我彎傾著身仔細瞧他的臉色,他的鼻息粗重,面頰泛著不尋常的潮紅;我心裡暗叫了聲糟,隨即伸手往他額頭一探—— 哇!好,好燙啊!我當下驚得立即收回手。 媽媽咪呀,我的詛咒真的靈驗了!他、他、他……真的生病發高燒了! 我慌得圓睜雙眼。老天原諒我,我不過是一時氣憤隨口說說罷了,絕不是存心咒他生病的。 嘴裡一邊喃喃念著,我六神無主地來回踱著步。他准是從昨晚上床睡覺後就一直沒醒過來,那……現在該怎麼辦?他現在這副模樣大概也沒辦法起床去看醫生,該如何是好? 「你在我房裡做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沙啞無比的男聲,我驟然驚跳了下,隨即轉過身去,瞧見季恩揚正吃力地半支起身子。 「你、你醒了啊。」我趕緊走上前。他的眼神有些渙散迷茫,像是尚未完全清醒。事實上我想也是如此,否則看到我踏入他的禁地,他的反應絕對是劈哩啪啦怒轟我一頓,怎麼可能只是有氣無力的詢問。 「你知道自己正在發高燒嗎?」我盯著他的臉又問。 他的回答是無力地呻吟了聲,而後又不支地倒回床上。 唉呀呀呀,看這情形他真的病得不輕!我無暇思索地沖出房間,到廚房冰箱冷凍庫取出所有的冰塊,再以毛巾和塑膠袋克難地做了個冰枕,隨即又趕緊沖回他的房間。 抽出他的枕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冰枕塞至他腦下後,他突地睜開眼睛看著我說:「口好渴……我想喝水……」磁性的男中音此刻沙啞分叉得厲害。 我的目光不由得移至他臉上,那張臉完全失了平時的冷漠傲慢,有的只是男孩般脆弱無助的神情。 我不覺愣了下,隨後安撫道:「你等一下,我這就去倒水。」 起身至廚房幫他倒了杯溫開水,我又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撐起他,喂他一口一口喝下。這一折騰,弄得我滿身大汗。 老實說,我沒照顧病人的經驗,倒是還記得小時候生病發高燒時母親照顧我的情形,便依樣畫葫蘆,將我僅知的方法用在季恩揚身上。 我不斷地給他更換冰枕,並且每隔一段時間就喂他喝一次水,還準備一條毛巾,隨時為他擦汗。 忙著忙著,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流逝了,等我驚覺時,外面的天色早已全黑了。 糟糕!我倏然彈起身,今天是星期五,也是週末的第一個夜晚,我得到鋼琴酒吧打工。只是……看了一眼仍躺在床上昏睡的季恩揚,我實在沒辦法就這樣丟下他不管。 唉,說我是心腸軟也好,心有愧疚也罷(誰叫我一語成讖、詛咒成真),我認命地撥了通電話請假挨刮,然後又乖乖地回到床邊看守病人。 守著守著,我開始有些昏昏欲睡,於是忍不住趴在床沿小睡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床上一陣輕微的騷動擾醒了我,我揉著眼愛困地抬起頭來,視線猛不防迎上一雙專注的眼眸;只見季恩揚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正半倚著床頭盯著我瞧。 霎時,我的睡意全跑光了,忙站起身劈頭便問:「你覺得怎麼樣?還是很不舒服嗎?」說著,馬上伸出手貼住他額頭。 嗯嗯嗯,溫度降了些,沒之前那樣燙得嚇人。我這才籲了一口氣,稍稍放鬆了下緊繃的神經,一抬眼卻發現他仍盯著我直瞧,雙眼一瞬也不瞬的。 被他盯得頭皮發麻,我下意識反應道:「季先生,我、我可不是存心違背你的規定,擅自闖進你房裡來喲!要不是因為你生病發高燒,我是絕不會踏進你房間一步的。「 我很鄭重地聲明,他卻一點回應也沒有,雙眼依然緊盯住我。 哇咧!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看他的樣子,有點清醒又不大清醒,瞧得我一顆心上上下下,摸不著頭緒。 「我肚子餓。」 正當我沒轍時,他倒開口說話了。 原來如此!這也難怪,他昏睡了一整天,粒米未進,會肚子餓是正常的。 「那你稍等片刻,我去幫你煮稀飯。」印象中,生病的人就該吃稀飯,好消化又好吸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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