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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顏路的眉頭微微一凝,點了點頭。他也是剛剛才知道,顏橋善酒後吐真言,打他罵他。顏路總算知道多年前遭遇的虐待和長久來的冷漠到底是為了什麼。

  自己竟是死去的母親和另一個陌生的男人所生的孩子,得到這個認知以後,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是終於解脫了,還是終於被拋棄了?

  還好,自己不是一無所有。永遠都不會一無所有。

  因為越寧還在。韓硯望著這個看似脆弱實則堅韌的少年,感歎地一笑。這個孩子,一定是一開始就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理想國。

  「那……你現在的母親不是你的生母?」顏路的媽媽是顏橋善的是第二任妻子,可是韓硯到那裡的醫院查出生資料,以顏路的年齡來說,根本不可能是那時顏妻所生的孩子,倒是另一個人……他的生日和顏路母親的生產日一模一樣……

  隨著韓硯的疑問,顏路輕輕地點頭。

  這麼說,顏小舟才是顏家的親生孩子……韓硯怔住了。

  玻璃門「咯噔」一響,像是被什麼擊中了,越寧愣了一下,走向陽臺,剛想開門,一聲破碎的轟響在耳邊綻開,巨大的壓力把她推倒在地,鋪天蓋地的血腥直往鼻息裡灌。

  越寧睜開眼睛,顏小舟的臉就在眼前,用來砸門的手鮮血淋漓地按住她的肩膀,蒼白的臉上眶著一雙冰冷的眼睛。

  這是什麼情況?越甯愣了一下,強闖民居,意圖不軌,殺人償命,毀屍滅跡?!一瞬間越寧腦子轉過無數個恐怖片片斷,最後選擇冷靜地看著他,說:「你的血把我衣服弄髒了。」

  顏小舟眯了眯瞳仁,狠狠地埋下頭咬她的脖子,力道不重,還是咬破層皮。

  「喂,你發什麼瘋?」越寧再不被嚇到也就太遲鈍了,彎起膝蓋往他腹部踢去,顏小舟側了側身,閃到一邊,仍舊坐在地上,冷冷地看著她。

  越寧也趕緊起身,咬著嘴唇漠然地瞪了他一眼。這混蛋,虧他下得了手,整扇玻璃門都被他給敲破了。

  「你喜歡韓硯?」顏小舟抬了抬嘴角,唇上竟印著鮮紅的血漬。

  越寧歎了口氣,剛要站起來,被顏小舟給拉住了,「你要去哪裡?!」不許走,這一次,絕不放手。

  「你要想失血過多致死我倒不介意。」

  他愣了一下,放開她。

  越寧從櫃子裡拿出簡便的醫藥箱,住了幾天,這裡她已經很熟了。悶聲不響地把他的手包成豬蹄子,順帶打了個漂漂亮亮的蝴蝶結。顏小舟一直看著她,身上的陰氣終於一點點地平靜下來。越寧確實有一種能力,能讓他洶湧暴戾,卻又能叫人瞬間安寧。

  看了看地上散亂的玻璃,越甯想一時也是收拾不清了,她把東西丟一邊,坐到地上與他平視,「你有什麼話先放一放,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顏小舟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她的眼睛,像是有一輩子沒有看到似的。這張臉,這雙眼睛,這個身體,想要吞進肚子裡,一滴血一塊肉也不留下,只屬於自己。

  「可不可以不要用那麼恐怖的眼神看著我?」 越寧一臉黑線。

  顏小舟擰了擰眉,傾身上前抱住她,越寧掙扎,他死死按住,「別推開我,求你……」

  越寧打了個寒戰,顏小舟大少爺什麼時候也會用求這個字了,不會是假冒偽劣產品吧?

  「你……」她剛想說什麼,突然感到頸上一濕。

  「我想你了……越寧,我想你了……」 自骨頭裡呐喊而來的聲音,仿佛是隱忍了一個亙古,壓抑著躊躇不前,顏小舟像是跨越千年的勇士,萬水千山來找自己戀人,多麼的羅曼蒂克,可你以為越寧這樣就感動了?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

  她的聲音更冷地從他耳邊傳過:「還這麼喜歡演戲,你就不累嗎?」

  顏小舟睜大眼睛,怔怔地鬆手,清澈的淚痕還在臉上,此刻卻變得格外滑稽可悲。他看著越寧漠然的眼神,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她的眼睛裡沒有他,連一個角落的位置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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