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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這位想必是週三公子,你和周小姐遠道而來,大爺有要事外出,無法親自招待。不過我在這兒應該會影響各位用膳的心情,不如就先退下吧!」倪學寶不想繼續聽相鈴口出惡言,反正她露個臉就可以了。

  「慢著,在下周顯榮,可否請教姑娘名字?」

  「閨名不值一哂。」倪學寶清楚他眼底的火光代表什麼意思,因為看太多這種仰慕者。

  「方才我稱你倪小姐,你沒有反駁,所以你是倪學寶小姐,也是近日接掌水雲閣的管事吧?」

  「什麼?她是老鴇?」相鈴大驚。相柳在想什麼?簡直是侮辱相府門風。朱門繡戶,誰會這麼光明正大的讓娼妓入門,甚至還讓她掌理相府?這成何體統?

  「老鴇又怎樣?」倪學寶沉下臉,「在這戰荒年代,有少過夫賣妻、父擲女嗎?誰曉得下一刻鐘,楊夫人會不會還是楊夫人?」

  「你……」

  「倪小姐,你別誤會,在下只是傾慕你的行商手法,絕對沒有嘲弄的意味。」周顯榮的一番話,讓相鈴的臉孔一陣青一陣白。他這不是甩了她一巴掌嗎?行商手法?他怎麼可能知道?她明明就是透過其它老鴇……

  「週三公子儀錶非凡,非泛泛之輩。」

  「好說,小妹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對於未來的親家,我們兄弟當然會花點工夫調查。」

  是調查財富的多寡吧!倪學寶心知肚明。看樣子,這位週三公子不好處理。

  「小翠,我們走吧!」

  「希望來日可以與倪小姐交換行商心得。」

  倪學寶朝他微斂裙倨後,緩緩離開滿雲樓。

  怎麼還沒有回來?相柳明明說好這趟到益州預計兩天就會回府,怎麼現在還不見前導回報?到底是怎麼回事?倪學寶望穿秋水,心神不寧讓她無心公事。

  「寶小姐……寶小姐!」小蝶神色驚慌的跑過來。

  「怎麼回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我請你去打探的事呢?」

  「寶小姐,涼王李軌稱帝,現在怎麼辦?」

  涼王李軌?倪學寶拍著腦袋,她記得在客棧聽來的消息是李軌起兵攻佔關口,所以河北走廊是他的勢力範圍,她在賬冊上看過那些畫著奇異符號的支出,金額龐大,如果她沒有猜錯,應該是相柳向李軌輸誠,但隋衰唐起,應該是李淵當皇帝才對啊!

  益州是隋西京政府的版圖,如果相柳能夠隨意往來其間營商,除了擁有火雲閣外,一定還有其它原因……莫非他用兩手政策?

  這種兩方捐贈的手法在二十一世紀很常見,很多企業家為了不得罪政黨,都會均分政治獻金,當成是買保險。

  但是古代不同,戰亂時雖然可以獲得恐怖平衡,但到最後勢必得選邊站,牆頭草的行為一旦被揭露的話,難保戰後不會面臨清算。

  倪學寶扳著手指計算,現在是西元六一八年,所以戰事就快弭平,她連忙修書,最後蓋上相柳要她好好保管的玉鑒,這是水雲閣的管事證明。「小蝶,你找火雲閣,傳這封信給土雲閣,信的內容機密,務必交給土雲閣的主事者。」

  信中的內容很簡單,她要求土雲閣提供白銀萬兩給李淵,而且務必要求李淵立下借據,只要借據在手,不管李淵借多少,一律交付該款。

  倪學寶知道事有緩急,只能等相柳回家再向他解釋,只是她該怎麼說明為什麼一面倒的支持李淵?尤其最後李軌成為臣軌,受李淵封任為從弟。

  唉!好煩。所以她討厭政治議題嘛!

  相柳,你可安好?千萬不能有什麼差錯啊!

  「小翠,你等會兒去通知城裡的金雲閣,告訴朱掌櫃,明天起,連三天發給窮苦人家白米三鬥,就說是為涼王繼位,天下將平所做的義行。」

  「好。」

  「小姐,楊夫人求見。」小丫頭是外院的人,遮搗著臉,口齒不清的稟報。

  倪學寶蹙起眉頭,「你是香丫頭吧!把臉抬起來。」

  秋香顫巍巍的抬起小臉,紅色五指印盤據左臉頰。

  「這是怎麼回事?」秋香才十一歲,手腳卻十分利落,倪學寶不舍她去柴房做粗工,所以讓她到客房服侍賓客。「誰出手的?」

  「楊夫人一早就要小的帶她到內院找小姐,但內院規定,未獲主人同意,不可擅闖,小的已經跟楊夫人解釋過,她硬是不聽,一連打傷了好幾個姊妹,秋香只好……」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下次遇到這種蠻不講理的客人,就先告訴總管,總管不在,就直接告訴我。楊夫人呢?」

  「在外院,秋香不敢讓她進內院。」

  「你跟我來。」倪學寶雖然尊崇以和為貴,但是不表示可以任由人爬到頭上放肆。

  絲竹琴瑟不絕於耳,隨著舞姬裙舞翩翩,杯胱交錯,歡笑四起,這裡沒有兵馬交戰後的痕跡,偽裝的和平只是薄紙,隨便一個動作就可以戳破。相柳斂著眉,啜著酒,表面上,他一杯接著一杯,不曾拒絕任何一位前來敬酒的人,不過清楚自己很清醒,酒酣透雙頰只是假像。

  「相柳公子似乎若有所思?」坐在主桌的男子暢快的飲盡杯中酒液,精鑠的雙眸卻不染熏蒙。

  「小的只是在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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