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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畢竟他們貝家雖富甲一方,但只是尋常百姓,怎能跟皇親相抗衡?

  「貝老爺,今日本王想娶的雖然不是貝府四小姐,但一樣都是您的女兒,只是從四小姐換成了三小姐,相信對貝府而言是沒有任何損失的,不是嗎?」趙鎮幃帶笑的臉看向一旁的貝凝豔,很清楚的看到她眼裡的不滿及對貝凝霏的恨意。

  「你是不是又在欺負我?」貝凝霏低聲問著他,還不太相信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大逆轉。

  方才他們還將淪為階下囚,現在卻……

  難怪他會不准她生氣,還緊抓著她的手不讓她跑。

  原來他是她口中的「妹夫」,正是祁王趙鎮幃,是當年欺負她的那個壞嘴巴的小孩。

  這一切的轉折太大,讓她一時之間無法煩惱自己究竟該喜還是該憂。

  「不,我不會再欺負你了。」趙鎮幃心疼的將貝凝霏緊緊的摟入懷裡。

  「那你為什麼要瞞騙我這麼久?」她不依的掙扎著。

  他為什麼不早些說?為什麼現在才突然讓她莫名其妙的知道真相?

  「我的霏霏,對不起!當初我混入貝府時,原本只想打探些消息,可是當我瞧見裝醜的你後,就走不開了。凝霏,如果我不瞞著你,不換個身分讓你敢無所顧慮的愛上我,今日你恐怕早就將我拱手讓人了,不是嗎?」趙鎮幃緊抱著她,輕聲說著,雙眼卻看向一旁的穀珊珊及貝凝豔。

  瞧,她們那陰鬱的神韻還真是相像啊!

  「但你為什麼不早些說,非要鬧成這樣才告訴我?」在毫無準備之下得知這一切,實在讓她難以負荷啊!

  直到現在,雖然是在他的懷裡,她還是不太相信鄭……不,是鎮幃,他的身分竟是祁王。

  雖然她早就懷疑他並不是一般百姓,但萬萬沒想到他竟是如此高高在上。

  「出奇才能制勝,孫子不也如此云云?」感覺到懷裡的人兒似乎不會逃避了,他才放心的鬆開她。

  貝凝霏歎了口氣。是啊,如果她一早便知道他的身分,還會這麼義無反顧的愛上他,勇敢的爭取自己的愛情嗎?

  因此,這會兒她終於放下所有的不滿和震驚,接受這一切。

  她的鄭幃是趙鎮幃,是祁王,是小時候讓她目不轉睛的那個男孩……

  那麼凝豔呢?

  「你娶了我,凝豔怎麼辦?」貝凝霏轉頭看向一旁的貝凝豔,心裡有些害怕,怕趙鎮幃會不會也一併……娶了凝豔?

  不!她無法把自己的最愛與人共享。

  從小到大,她從不跟凝豔爭些什麼,也什麼都讓她,但是,她不願意與人共享愛情。

  即使凝豔與娘現在看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充滿恨意,她也無法放開這份愛。

  趙鎮幃發現貝凝霏正在跟那兩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對視,趕緊將她那顆小腦袋轉回來,壓入懷中,不讓她再自討苦吃。

  「你是上天所賜的良緣,是我今生唯一的妻。所有該煩惱的事,從現在起就由我來煩惱就好,好嗎?」

  「嗯。」他的話讓貝凝霏感到踏實,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下。

  「你先在一旁休息,待會兒等我忙完了,再向你賠罪。晴兒,好好照顧小姐。」他將貝凝霏的小手交給晴兒。

  「是……王爺。」晴兒趕緊將貝凝霏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著。

  之後,趙鎮幃接過秦尚遞來的兩個大錦盒,放在項儀兒身旁。

  「貝夫人,這尊前朝唐玄宗贈李白的『李白醉月』唐三彩,以及這卷李白的墨寶『上陽臺帖』,你應該都曾聽聞,而這都是皇上親賜的稀有古物。」

  「李白……王爺怎知我與夫君都喜愛李白?」項儀兒雖受寵若驚,卻遲遲不敢動手打開那兩個紅色錦盒。

  「我曾聽逸然提過,恰巧我也極為欣賞李白,而這也是我所珍藏的寶物中最為鍾愛的兩件。」趙鎮幃看貝家夫妻不敢動作,遂上前將兩個錦盒一起打開。

  保存完妥的「李白醉月」唐三彩,上頭的釉彩仍鮮明如昔,而另一盒飄著淡淡沉檀香氣的細緻木盒也映入眾人眼簾。

  「既是王爺最鍾愛的,為何要贈予我們?」

  深愛古玩奇珍的貝哲孟情不自禁的看著那以沉檀木精雕細琢的盒子,發現錦盒裡頭,沉檀木盒外緣還放滿了木炭。如此費盡心思保存,擺在裡頭的果真不是尋常之物。

  「這些雖是我所喜愛的,但都比不過貝老爺的掌上明珠凝霏,所以割愛將這兩件珍寶作為聘禮,也是我的誠意。」趙鎮幃再將沉檀木盒打開,將悉心保存的墨寶打開,讓貝家兩老欣賞。

  「山高水長,物象千萬,非有老筆,清壯可窮。十八日,上陽臺書,太白。」看著那狂放不羈的字跡,貝哲孟讚歎不已。「美,真美!」

  「不愧是李太白。」項儀兒看著那李白傳世的唯一書跡,震撼不已。

  「祁王爺,這禮實在太重了,我們不敢收啊!」貝哲孟將那貴重的墨寶小心翼翼的卷起,放回沉檀木盒裡。

  「本王心意已定,還是兩位認為這聘禮還不夠?還是嫌棄本王誠意不足?」其實他根本可以不必將這些珍寶割愛,直接請皇上下旨賜婚即可,但為了貝家人的顏面,也為了讓事情能以最圓滿的方式解決,他選擇以誠心打動兩老。

  「不,不是這個意思,但凝豔……」貝哲孟看著兩個女兒。

  這真是兩難啊!雖然嫁哪個女兒都是貝家沾光,但這門親事原是凝豔的,凝豔從小到大都認為自己是未來的王妃,現在卻變成她姊姊才是,凝豔該如何是好

  「爹,成全福……王爺與霏霏吧,畢竟他們才是兩情相悅,何苦拆散一對鴛鴦?如真拆散了王爺與霏霏,教他娶豔兒,只是讓三個人都痛苦。」貝皓然率先開口。

  「是啊,爹,大哥說得對,凝豔從小到大還是有不少人家不死心的前來提親,即使沒了這門親事,她還是有無數的選擇。」貝逸然同意兄長的說法,說真的,他也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

  「儀兒,你說呢?」貝老爺看著兩個兒子,再看向一旁的愛妻。

  「老爺,既然霏霏與王爺兩相意愛,就成全他們吧,霏霏有祁王照顧著,往後必定幸福無慮。」至於豔兒,既然與祁王無緣,那就讓她多陪著他們夫妻倆一些時日,再為她另覓良緣也好。

  貝哲孟聽到愛妻及兒子們都這麼說,也頷首同意。

  「老爺!那凝豔怎麼辦?祁王爺,凝豔才是您母親所訂下的親,她才是您的未婚妻啊!您若不要她,外人會怎麼看待咱們家的豔兒啊?」谷珊珊趕緊為貝凝豔說話。

  事情怎麼會變成如此?看著一旁默默拭淚的貝凝豔,她越看越心急。

  「二夫人,怎麼,你不願自己的女兒成為王妃?貝夫人都沒有說話了,你倒替她的女兒著急?」趙鎮幃原不想同她計較栽贓之事,她偏偏又來多嘴,他索性逼她自露馬腳。

  「我……」今日他已不是卑下的福鄭,他是祁王爺啊!她怎敢再對他大聲?甚至於……再動手打他?

  天啊!她動手打過他啊!谷珊珊滿臉驚慌的看著趙鎮幃。

  「還有,本王曾問過你,那三個理由中,你是其幾?你也還沒回答本王,不是嗎?「趙鎮幃再度逼近。

  「我是……」她不願承認自己有喪心病狂,但她又怎能承認自己曾做過的缺德事?

  「最後,你說本王偷你的珠寶,在場除了這兩件古物外,這些聘禮中隨便一件都價值連城,試問,本王何必貪你那一點財物?」

  砰一聲,趙鎮幃的手重重的拍向桌面,那聲巨響讓不少人都嚇了一跳,好幾位貝家的下人都害怕的跪地。

  「對不起……是我看錯了人……」穀珊珊千算萬算,卻算不到這福鄭竟是祁王,更算不到她那原來害人的計謀卻反噬了自己。

  穀珊珊害怕得渾身發顫,看向一旁的貝凝豔,欲向她求救,可是一臉淚痕的貝凝豔根本連正眼也不瞧她一眼。

  「鄭……鎮幃,請你別再追究了,今日既然是來提親,就別弄得如此難堪。請看在她是我娘的份上,大事化小,好嗎?」過去貝凝霏未曾看過娘親如此害怕,臉色如此慘白,一瞬間仿佛蒼老許多,強烈的不舍湧上,掩過了以往的愛恨,於是她起身跪在趙鎮幃面前,為娘親求情。

  「你於心不忍,可是別人卻未曾對你有過半點憐憫之心,何苦呢?」趙鎮幃一把將貝凝霏抱了起來,不讓她繼續跪在地上。

  他不舍凝霏為這惡婦下跪,更不願就這麼饒過曾虐打過凝霏的穀珊珊。

  「貝老爺,既然你已同意,那這些聘禮就請收下,其他關於成親的細節,咱們明日再談。秦尚,其他的事先交由你處理,將咱們的人安置好,有什麼要事再同我商量,現在,我有話要同王妃說。」趙鎮幃朝貝家人及秦尚點頭示意後,就抱著貝凝霏轉身離去。

  趙鎮幃將貝凝霏放到床上,看著雙頰嫣紅的她。

  「噓!先別說話。」他將手指點在她欲張開的唇上,下讓她開口。

  看她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他決定先把事情同她說明白。

  「霏霏,現在只有我們倆了,請聽我說好嗎?也答應我,先別任性或意氣用事。」

  「你會說實話嗎?不會再有一絲欺瞞?」

  她眼前的,仍是那張一樣令她無法移轉目光的俊臉,一樣如星子般的眼眸,可是,他竟不是兄長們的伴讀,而是個王爺,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侄兒。

  再也不是她以為的平凡人,更不是她曾經揣測的窮書生或農家子弟。

  他是趙鎮幃,不是鄭幃……

  「除了到應天書院赴考是個幌子外,我未曾說過一句謊言。」

  「謊言……」謊言?他有對她說過什麼謊嗎?貝凝霏不斷回憶著。

  如今仔細回想,他的確沒有騙過她什麼,一切都是她自己胡亂揣測,為他編出一些悲慘的身世,假設著他的平凡。

  雖然趙鎮幃之前並未告知她實情,但也的確沒對她說謊話,他有未婚妻,而這未婚妻也的確是她這位「某人」替他找來的,不是他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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