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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一翻白眼。「我有嚴重的花粉症。」

  這是鬼扯,實話是:她才不要抱著這麼一大堆的花去等公車呢!男人愛要浪漫也請替收花的人考慮一下現實吧!誰來幫她出計程車費?

  曉暘隨口說:「我和一堆花待在同一個房間內太久,噴嚏就會開始打不停。」

  「那我要!」、「我也要分!」,幾個老師馬上像是見了糖的螞蟻,立即將它瓜分得面口口全非。

  「發生什麼大事了?」杜雲喬剛回辦公室,對眼前不可思議的「搶花行動」嘖嘖稱奇地說:「有人花店倒了,把花轉送給我們嗎?」

  「才不是呢!是有人送風老師這一大把的花,真是羅曼蒂克啊!」一旁的女老師替曉暘回道。

  「噢,那位老兄還真捨得花大錢。」

  杜雲喬懶懶地評論,揶揄地看了曉暘一眼。「不過這一招能不能打動佳人的芳心,好像還有待觀察。」

  曉暘把桌上的東西收一收,不甚起勁的起身說:「我還要去做家訪,失陪了。」

  「啊,從今天起由我陪你做家訪。」杜雲喬追上前。

  曉暘停下腳,心頭蒙上一朵烏雲,回頭問道:「是柴老師有事嗎?」

  「可以這麼說。」一眨眼,杜雲喬紳士地替她拎著背包說:「等到校外我再跟你解釋,我們先走吧!」

  路途上,杜雲喬才告訴她,因為自己和簡芬芳有點小爭執,不方便一起進行家訪,所以柴壬虎便自告奮勇地和他互換了組別。既然他們兩人的班級都已經先完成了家訪,剩下的就是「護花」動作,對工作並無妨礙,因此教務主任也許可了。

  幾天前的曉暘,大概會追問杜雲喬為何和簡芬芳吵架?可是現在自顧不暇的她,光是料理自己的心情就費去所有心思,也無心雞婆了。

  對象是簡芬芳,也難怪柴壬虎會自告奮勇。

  想像他溫柔地對簡芬芳噓寒問暖、體貼備至,再想到那天他無端端生氣發怒的表情——這般顯明的落差,讓原本就低落的心情,一時間更是雪上加霜。

  人家都已經恩愛到光明正大地利用工作順便約會了,而自己還傻傻地因為他講的一句話、一點怒氣,便耿耿於懷大半天?

  那就隨你的意口心去做吧!

  倏地,他冰冷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曉暘一咬唇。她當時只是說說,其實根本無意接受白旭華的追求。可是現在為了讓自己儘早死心,或許她該和別的男人交往看看。

  誰曉得,說不定白旭華能讓她遺忘柴壬虎。

  因為不記得卡片上的詳細地址,曉暘搭的計程車在臺北街頭迷了點路,才抵達比裡安尼餐廳。當她下車走向餐廳門口時,都已經七點半了。

  看著手錶,曉暘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走到櫃檯前。

  反正對方要是已經離開,她也不必考慮拒絕的藉口,就當這事從沒發生過。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高挺英俊的領班,彬彬有禮地問道。

  「是一位白先生約的,不過他可能離開了吧?」

  「您是風小姐吧?」領班綻開親切笑容。「白先生正在等您,請跟我來。」

  有些受寵若驚的,曉暘隨著領班繞過玻璃隔開的玄關,往餐廳內走去。店內並非裝潢得金碧輝煌、金光閃閃得嚇壞人,反而偏向雅致、清爽的格調。淺綠色的壁面掛著多幅印象派畫作,沒有人會懷疑那是否為便宜的複製畫。

  「白先生,您等待的客人到了。」

  在被一片室內竹林隔開的幽靜空間內,西裝筆挺,儼然一 派成功男人獨有架勢的白旭華,放下手邊正在閱覽的文件,優雅地起身說:「幸好你到了,我正在想,一個人吃兩人份的餐點,回去後肯定得運動三天才能消化掉那層脂肪呢!」

  曉暘被他的氣勢稍稍震懾住。

  該怎麼說呢?在家中的白旭華,就像是一般的普通好爸爸。可是今天的他……是那身西裝,或是那自信昂揚的眼神?總之脫離了「普通」,也絕沒有「爸爸」的形象,而是有著難以小覷的「男性威力」,一投足、一言談,好像都可以叫女人傾倒。

  她不得不對他改觀。

  「抱歉,遲到了三十分鐘。」

  領班細心地替曉暘卸下她的薄外套,徵詢她的意見後,把外套暫放在餐廳的衣櫃中保管。她猜那將會是衣櫃中最便宜的外套……才花她九百塊而已。曉暘自認不是個虛榮的人,但也沒來由地紅了紅臉。

  常來這種昂貴餐廳吃飯的話,有多少薪水都不夠置裝的。

  「遲到是女性的特權。如果今天我等的是男性,只要遲到一秒鐘,我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所以你不用介意,我等得心甘情願。」

  兩人入座,他熟練地向領班要了一瓶香檳酒,並吩咐他們可以開始上菜後,又轉向曉暘說:「我希望這三十分鐘,不會是你在猶豫要不要來。如果是的話,我很慶倖你明智的最後決定。並不是因為你救了我的肚皮,而是你救了我脆弱的心靈。」

  天啊!同一個學校的學長和學弟,怎會練就出如此南轅北轍的「說話技巧」?和拙于言詞的柴壬虎相比,白旭華簡直是「舌粲蓮花」!

  「您太客氣了,白先生。不瞞你說,我以為那天你是在開玩笑的。今天本也不打算來……不過想想機會難得,就來吃頓美食吧!」

  「您真是個坦率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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