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葆琳 > 制裁魔女 | 上頁 下頁


  所哲彥跨著大步進入這足足有二十個榻榻米大的黑菱會本屋大廳;這座從小自己就被迫在此成長的「鬥爭」之屋。然而在他睥睨著一切的同時,心中還是對於這種揮之不去的極道背景感到些許厭惡。

  套句中國人的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自己也許厭惡身上所流的極道之血,卻也不能否認自己的行為作風也是出自這份傳承的血緣,凡事到最後還是以「黑道的手段」來解決。

  就像這次,對付端木莎一樣。

  愕然發現自己竟會想起那個「吵吵鬧鬧」的女人,所哲彥眯起了眼。才不過短短三、五個小時,那個女人已然顛覆了他平靜的腦中世界?以為自己做到徹底地無視於她那些無理頭的行為模式,卻只是讓她潛移默化地入侵自己腦細胞?

  真是令人不愉快的想法。

  「老頭呢?」他問著正替他端茶上來的兄弟說。

  「已經派人去請了,少主請坐一下。」

  腦海中還回蕩著老頭咆哮的話——這個可惡的老爹,三申五令地要人馬上回老家報到,自己卻又不知在哪兒悠哉閑晃!他以為自己吃飽了沒事幹,天天就來回于涉穀的事務所與老家就好了嗎?少主有這麼好當。哼!

  盤腿在廳上坐下,所哲彥取出從事務所帶回來的公務,因這兩天到臺灣而耽誤的行程,自己手頭又積了不少該處理的事務,該過目的文件、賬本幾乎把他的辦公桌給堆滿了。

  所哲彥以公文打發了半個鐘頭左右的時間,一名兩鬢微白、中廣身材的六十歲老者,才在幾名黑西裝手下的陪伴下,緩慢地走進大廳。他一進來,所有的人都喊了一聲會長,恭敬地行禮。只有所哲彥不耐地挑起一眉,冷淡地看著自己父親。

  說是父子的兩人,從外貌上看僅有的共通點就是那一雙銳利而滿布精光的黑眼,遺傳自高窕母親的身長讓所哲彥比父親高了一大截,至於所哲彥粗獷英挺的外貌則是隔代遺傳到祖父的血統,相形之下黑菱會會長的父親容貌反而顯得平庸。

  能夠歹竹出好世,原因就在於老會長年輕時對於車子、房子與女人的品味都是一流,別看他長相平平,出手闊綽、對女人溫柔又體貼的老會長,即使背負著「刺青」的極道命運,還是會有美麗不凡、丰姿不俗、談吐一流的女人願意上鉤,投入他的懷抱。

  這也是他在年近六十時,還能在正妻(大老婆)與數名偏房(小老婆)外,又納了一名才三十出頭的年輕小寡婦為愛人(情婦),最主要的原因了。

  或許是從小看多了家中的女人們為了爭奪父親的注意,如何你爭我鬥,因此所哲彥對於女人的觀感向來好不到哪裡去。就連自己母親也一樣,為了與新近的愛人互別高下,居然還特地跑到歐洲去做拉皮整型手術……所以他才會說,跟女人這種動物談交易,不過是平白浪費時間的行為。

  咚地粗魯的屈起一膝,坐在榻榻米主位上的老會長,拍拍桌子說:「混賬小子,我怎麼沒聽你說過有什麼急事非得突然去一趟臺灣啊!還有,那筆長野的土地,居然沒有弄到手!這兩件事你都給我交代清楚!」

  「會長,」在他人面前,所哲彥從小就被禁止稱呼「他」為父親。「這件事我記得您已經全權交由我處理了,不是嗎?」

  「哼,全權!問題是你能辦好到什麼程度。看你這樣子,要成氣候還很久很久。我早說過了,在競爭這麼激烈的場合,講什麼正當的商業手段,只會平白無故讓機會溜走。看,人家不是使出卑劣的手段,以美人計把長野的土地給弄走了,你以為我半退隱,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嗎?虧你還和那個叫什麼田中的鄉巴佬周旋那麼久,有個屁用。全被人家玩弄在掌心上了,還丟盡咱們黑菱會的面子!」

  老會長口沫橫飛不斷地怒斥著,所哲彥默默地低著頭一句話也不回,只有由他泛白的指關節能看出他壓抑自己的決心。

  整整咆哮了十多分鐘後,老會長才罵夠本的歇氣,順便下結語說:「既然你的臭法子不管用,那就換我的方法上場吧。你已經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臺灣女人給弄到手了吧?帶她過來,當場叫幾名兄弟嚇唬她,說要輪奸她,她就會乖乖在賣地契上簽字了。」

  所哲彥內心厭倦地皺著眉頭,咋舌道:這老傢伙,就是想耍流氓。

  「怎麼,沒聽到嗎?照我說的話去做!」

  「會長大人,您要是這麼做的話,只會牽動其他組織的採取行動。目前那名女子在我的保護下,絕對跑不掉,我有信心可以不惹風波地把長野的土地弄到手,請您遵守我們之間的協定,不要對這件事出手。」

  所哲彥暗罵他一句——這搞不清楚狀況的老糊塗,總是想用他那個時代的作法,強行闖關。殊不知這樣繼續下去,黑菱會永遠只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在垃圾堆的老鼠窩中橫行的鼠輩。

  他很想把「你那一套在目前的社會已經行不通」的話,敲進老頭的硬腦袋殼中,可惜他也曉得在他成功敲進去前,老頭子的腦袋恐怕早僵硬得破了。

  忍氣吞聲雖然不是他的性格,可是為了讓老頭子能收斂手腳,不動奇怪的腦筋想些歪點子興風作浪,目前也只能低聲下氣了。

  「哼,我幾時生過你這種怕三怕四的膽小種,一點出息都沒有!」老會長還在不滿地咕噥著。

  所哲彥面無表情,重複地說:「請把這件事交給我。」

  兩雙流有同樣血緣的銳眼在空中碰撞出火花,所哲彥絲毫沒有退讓餘地的目光,與父親僵持了數分鐘後,老會長再度冷哼一聲。

  「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但我限你要在一個月內把事情給我順利解決。」

  所哲彥並不在乎「一個月」的期限,只要能讓老頭子不插手就行了。「謝謝會長。」

  「慢著!」看著所哲彥起身要走,他開口攔下自己兒子說:「哲彥,我聽你母親說,你又回絕了三門親事?」

  「……」所哲彥壓下不耐地坐回原處,說:「目前黑菱會的事業與關東聯的事務,已經讓我無法分神顧及他事。」

  「少給我鬼扯,男人不管事業有多忙碌,該結婚的時候還是得結婚,難道你打算給我一直光棍到死,別忘了你可是黑菱會的繼位者,傳宗接代的責任不許你逃避。那些你母親挑選的女人,要是你看不上眼,那就快點去外面給我找一個你喜歡的女人帶回來當媳婦兒。只要是個女人,能生小孩,我什麼條件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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