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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第九章

  賽瑞斯隔著人群,瞧見翠安那身嫩黃衫子閃現在薇卡身邊時,他即刻捉著那杯醒酒茶大步往回走去,就在他登上階梯前,翠安已經離開了。

  這該死的女人,他老哥為什麼不在翠安身上栓條鏈子,難道他不曉得他縱容自己的妻子已經到了過分的地步嗎?賽瑞斯憤怒的看著薇卡那張揉合著震驚與受傷的臉,他用膝蓋想也知道翠安必定是說了什麼。他以為儘快宣佈婚事可以讓翠安清醒一點,沒想到反而讓她搶先傷害了薇卡。

  把這茶喝下去,你會舒服些。賽瑞斯把茶遞給薇卡時,她幾乎視而不見他。還是他硬把她的手拉過來!將茶杯塞入她手裡,強迫她喝一口,她才有點木然地反應著,舉起茶杯。

  趁著薇卡喝水的時候,賽瑞斯在心中揣摩著,該如何自薇卡口中套出翠安究竟說了些什麼話!究竟說了多少……

  該死,他不禁再三詛咒著,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好不容易他能走出那段過去的陰霾日子,好不容易他尋到了薇卡,他不允許任何人事物再奪走她。不論如何,薇卡是屬於他的,誰都不能改變。

  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嗎?薇卡突然抬頭,用一雙平靜的眼直視著他。賽瑞斯不安地搜索她的臉,希望能得到一點暗示,讓他知道究竟翠安造成的傷害有多大。但,沒有,一點都沒有。

  你累了?薇卡點點頭,放下茶杯,如果你還沒要走,我可以自己先離開,只要告訴我該怎麼使用……使用你們的移轉。我和你一起離開。他斷然的說:不過離開之前,我必須先和父王及母后說一聲。你也一起來吧!薇卡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又作罷的閉上,只是站起來,面無表情的隨著他走向佛西陛下的席位旁。

  父親大人,薇卡與我要先行告退了。哦?佛西自談笑的眾人前轉身面對他兒子,這麼快?宴會還沒結束呢!況且我們還沒有好好慶祝你們倆的喜事,總要決定一下結婚的日子,宴客的細節也都沒討論。你的母后可是終於盼到這一天了。薇卡覺得累了,她還不習慣。賽瑞斯特意摟緊她的肩說:我不希望累壞她,父親大人。當然、當然。佛西眉開眼笑的說:我相信你的房間已經整理好,你們可以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來談正事。佛西王后出現在丈夫身後,微笑的說:兒子,你父親與我都衷心祝福你們。薇卡,歡迎你加入我們德瑪家族,孩子。她抱抱薇卡,我非常高興能見到你。賽瑞斯聽見薇卡小聲地回答:我也是。只有天知道,這是不是薇卡善意的謊言了。

  賽瑞斯與父母道完晚安,暫時把薇卡交給母親,把一旁的達倫多拉到角落,你知道翠安人在哪裡嗎?老哥。有什麼事嗎?達倫多冷靜的抬高一眉。

  她不知道與薇卡說了些什麼。現在我先帶薇卡離開,如果你看到你那位老婆,請把她栓在你身邊,我不想再見到她,不然我可能會決定掐死她。他煩躁的抓抓頭髮,無意冒犯,但是你真的該對她做點什麼了,再這樣下去誰都不得安寧。我會的。達倫多淡淡的應允。

  賽瑞斯看一眼他老哥凝重的神情,搖搖頭,用力拍一下達倫多的肩膀後,回到母親身邊,握住薇卡的手離去。

  達倫多啜日濃烈的白堊酒,你打算藏多久?我親愛的妻子。翠安的臉自他座位後方的垂簾中現出,她雙手攬住達倫多的頸,撒嬌的在他耳邊說:你不會怪我吧?達倫多,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人家不過心理不平衡,憑什麼那個醜女有資格嫁給賽瑞斯?賽瑞斯與她根本一點都不配。對不對?達倫多陰鬱的神情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在翠安的嬌嗲攻勢下瓦解,他又喝下一口酒,你白己聽見賽瑞斯說的話,離他與薇卡小姐遠一點,否則……你想怎麼樣?翠安嘟起嘴來不馴的叫道。

  他搖搖酒杯,不回答。但翠安已經自他冷硬的神情讀出他的意思。他會把她送回去,那個她最痛恨的地方。

  你這個沒心沒肺沒血沒肉的人,我當初怎麼會選你?我真是犯下最大的錯,如果我選的是賽瑞斯,他會把我捧得像手中的明珠,我說什麼他絕不會違抗我的。翠安跳起來,刺耳的嘶聲低吼。

  達倫多舉高酒杯像是朝她敬酒,你選的不是我,翠安王妃。你選中的是我的王位,所以不要弄錯這一點,我選中你才是最大的悲哀。翠安的臉色發白又轉青接著呈現紅色,哼,你如果送走我,我也不是沒有法寶的。達倫多,聽好了,我有了你的孩子,是的,北海國的正統斷承人就在我的肚子裡,如果你還想要看到他,我勸你從現在起不要想把我送走,也不要干涉我做任何事。她說完後!笑得非常邪惡地離開了,達倫多注視著自己杯中酒,良久都沒有說半句話。

  薇卡站在落地窗前,雙臂交叉在胸前,手摩拳著手臂。

  你冷嗎?賽瑞斯在她身後問道。

  那股寒冷與室內無關,它來自內心的世界,陰暗的深處,幽深的穀底。無關任何的天氣,只是單純的一種心寒。

  他彎下頭俯身把唇印在她的頸項上,暖熱的雙唇是如此的撩動她的感官,但她卻沒有辦法動彈,她僵立著,希望他能走開。內心的懷疑就像一滴毒藥浸入她的血液中,讓她失去所有的感覺與感受,只留下麻木在擴散。

  他的手自後向前摟住了她,身體更親密的貼住她,雙唇向上合住了她的小耳朵,舌頭挑逗的捲入並玩耍著。過去這向來能讓她失去自持,但今天她什麼感覺都沒有。她只能想到……他在利用你,賽瑞斯不過是利用你罷了!

  他開始輕輕的咬嚼著她的耳朵,薇卡寶貝,我需要你。過去這句話總能令她感受到需要的美麗,盈滿自信與快樂的感受,但現在它只留下一句傷痛的話:賽瑞斯愛的不是你,他一直愛我,你只是個幌子罷了。

  他似乎發現事情有所不一樣了,他停止他的親吻,沉默地注視著她。他倆的影子透過室內照明清晰地反映在落地窗前,他站在她身後的模樣,就像是屹立不搖的巨石一樣。

  她對你說了什麼?他終於問出口。

  薇卡從沒發現他們間的距離如此遙遠過,他的神情木然,聲音冷漠,像在武裝自己面對些什麼……如果翠安說的是事實,那麼她該怎麼辦才好?如果他能解釋翠安所說的事,她又是不是該相信?

  頭一次,薇卡難以下定決心。

  說,薇卡。他直率地命令,握著她雙肩轉過身來,如果你決定先相信她,至少讓我知道你相信了什麼?為什麼……薇卡搜索著他蹙眉的表情,不由你把該說的事說出來,讓我自己決定相信或不相信。他放下雙手,藍眼毅然扯離她的視線,執起拳頭在窗格上一敲,震動了整扇落地窗,該死的,薇卡。真相是什麼呢?賽瑞斯。她沒有退縮在他的怒火下,堅定的問著。

  賽瑞斯背對著她注視著窗外的夜空,兩輪銀色明月正互相輝映著,月色的魔力呼喚著過去,那段他極力拋到腦後的過去。

  哥哥和我有段年少輕狂的日子,我們彼此較量,無所不比,舉凡是武藝、學業、拼酒、賭術與女人,沒有一樣不屬於我們一比高下的東西。你可以說那是很傻氣的事,不過我們兩個都還很年輕,從沒有想過什麼事不應該做。多半的時間,我們都是平分秋色,沒有輸贏,直到有一天……她出現了。

  翠安,她是南方某個小國的公主,即使現在你也可以看得出來,她很……漂亮。不過十年前她的模樣更是純潔不凡,美麗得如同一尊擺在博物館的搪瓷娃娃。第一眼見到她,我就……愛上她了。薇卡心中強烈的刺痛著。但她強壓下那股妒意,她要知道接下來的事。

  其實,那時的我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毛頭,我哥哥則已經二十了,他已經步入成年的階段,他逐漸轉變得成熟而具有男人風味,他也不再同我胡鬧嬉戲,甚至不再與我較量任何東西。他的水準已經超越與十七歲小毛頭較量的程度,他的目光必須放在更遠的地方,他將繼承的北海之國,他必須盡的責任。另一方面我則沒有任何束縛的責任,有段日子我就像只脫韁野馬,自由自在的到處闖事惹禍,贏得一堆亂七八糟的可怕聲名,讓所有的人都敬而遠之。除了翠安,她主動的與我微笑講話。度過十七歲的生命中我從沒有看過像翠安那樣的女孩,她是那麼的雅致,就連說話聲也都是細聲細氣的,我完全著迷在她的身上,可以說是崇拜她,跟在她的身後為她做任何事,只要是她的吩咐,我就像忠心不二的小狗,替她奮力做到底。不許任何人傷害翠安或是碰她半根汗毛,她則不斷的以笑容鼓勵著我,偶爾給我一個頰上的親吻以示鼓勵,讓我存有幻想,認為她也愛著我。那個幻想在我二十歲的那一年就破滅了。翠安利用我作為認識哥哥的工具,後來由他人口中我才得知,在我沒注意的時候,她常常帶著羞怯的笑容到王宮中找我,假裝巧遇上哥哥。她那種揉合天真與成熟的美同樣擄獲我大哥的眼,她真正想要的是贏得我哥哥的心,我只是順道讓她利用的無知男孩罷了。他們在我生日宴會上宣佈了訂婚,我才恍然大悟。我非常憤怒的跑去質問翠安,她以溫柔純潔的笑告訴我,她愛著大哥,她要和他結婚。可是她也同樣愛著我,她要我就像從前一樣,留在她的身邊。那時我就認清楚她的面貌。她是一個喜歡受目的女人,她喜歡男人愛慕的眼光,越多越好。你可以說我從那一天開始,就不可能再愛著她了。因為愛在她身上,不過是錦上添花的項目,她喜歡把男人踩在腳下的征服感。隔天我便整理行囊到各處去流浪,我必須遠離開優渥的環境,讓自己成長,不再受父母的保護。為了生存,我什麼工作都做過,只差沒有去殺人放火。賽瑞斯轉過身來,藍眸中有一縷從沒出現的脆弱,因為她把兒子錯的一面呈現在她眼前?因為他害怕她會有所不能接受而傷害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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