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葆琳 > 新白狐報恩 > |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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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們絕望地以為永遠無法抵達岸邊的時候,我們在海上看到了燈火。那是一艘正要前往東海的美國偵艘艦,對方發現了我們,派出小艇要救我們上船之際,你的祖父闕迎安卻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與耗力過度,在我們要被拉上小艇的那一刻…… 說到這兒,白念國哽咽得無法再言語。他永遠也忘不掉那雙把自己推上小艇,卻不再有力氣攀爬上船而往下沉沒的手。自己在當時也處於半昏迷的狀態,直到在艦艇上醒來,得知美軍救上他之後,雖然有派人下水試圖把另一個人也拉上來,可惜洶湧的波濤於數十秒鐘內便把人捲入海裡,因此也使得他們無功而返。 我的這條命,是你的祖父犧牲自己換來的。老人家流下了等待五十多年終於能在後人面前懺悔的淚,低下深自懊惱的頭,向劭恩鞠躬說:我對不起你,是我讓你失去了祖父。 劭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責怪對方又有什麼用處?那喚不回已經逝去的人,也彌補不了祖母辛勞的一生。而且,劭恩並不認為祖父那麼做是錯的,換個角度而言,要是祖父見死不救地回到妻兒身邊,祖父的一生難道就會過得快樂嗎? 會長,請您不要太難過了。 選擇寬容地安慰他,劭恩說:我想天底下如果有人有資格怪你,那也不是我。祖父自己選擇了他的人生,他盡了最大努力要活下來,只是運氣不好沒有辦法達到,這不是誰的錯,真要怪誰不好,那也要怪發起戰爭的人。 你肯原諒我? 您不是善用了祖父為您爭取到的命,好好地活過這一生?看到您把日子過得這麼精彩,我想祖父在天之靈也心滿意足了。所以,過去的事您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老人家一邊擦著淚水,一邊露出笑容說:你這孩子雖然沒有你祖父的教誨,倒是遺傳到他的正直與善良。起初,我還真擔心闕迎安的子孫會是什麼模樣?因為擔心,甚至不敢先把自己的身分表明,非常抱歉。 您是指關於報恩的事嗎? 噯。點頭,白念國看向筱狐說:為了這一點,我孫女兒都快跟我翻臉了。她嫌我卑鄙、膽小、狡猾,因為害怕你的反應,沒勇氣直接道歉,居然要她隱藏身分來報恩。可是我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劭恩,你下介意我這麼喊你吧?你應該能體會,一個老人家實在承擔不起被故友的子孫當面責駡的痛苦啊。 搖著頭,老人再度推翻自己的話,說:不,應該是我不想看到這種場面,和我故友有著相似的一張臉孔的人,要是這樣罵我,我連苟且偷生的勇氣都會失去。我從來都不是靠光明正大而站在世界的頂端,現在也沒必要掩飾自己的卑怯了。 這個理由,劭恩可以接受,但應該還有些老人沒有說出來的理由吧!劭恩敏感地察覺到,並且主動地說:您也是擔心,因為我在S集團工作,而會影響您身為集團領導者的立場,是不是? 呵呵,被你看出來了。坦承地點頭,老人歎息地說:我花近半生的時間在找尋故友的子孫,卻沒想到追查到最後,上天和我開的玩笑是這麼的大。知道你在S集團中工作,我真是嚇了一跳啊。報告書送到我面前時,我一直希望那不是真的呢! 劭恩知道老人的顧慮,如果以故友之子的姿態去要脅他,他恐怕不能、也無法拒絕自己的獅子大開口。所以老人家擔心的是他會藉此機會一步登天? 我並不怕你跟我要求錢財,再多的財富我給你就是。可是S集團我不能給你,那不是我私人的財產。當我把它一手拉拔長大的時候,它就是具有自我生命的東西了,于公於私我都不能讓人危害到它。為此,我必須防範任何有可能發生的禍端。 也就是我嗎?任意被人懷疑,固然不愉快,但老人家此刻的坦白,多少能增加讓劭恩原諒他的理由。 當我在聽到筱狐說,你所要求的願望只是幫你修好一座鐘的時候,我再次重省,瞭解到我這顆心的污穢。我這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態實在不可取,所以說……今天這趟來臺灣,我決定把選擇的權利再次交給你,年輕人。白念國抬起頭,認真地望著他。 你希望我用什麼方式報恩,儘管開口吧!這一回你不再是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的了。你知道我有多少財富,也知道我手中握有多大的權力,你可以儘管開口跟我要求。這是你一步登天的機會,我把這決定都交給你了。 一瞬間,劭恩懷疑這是否是上天要給他的誘惑。 數不盡的錢財堆積在面前,S集團中呼風喚雨的權力也放在這張桌上,只要他伸出手去,那一切就是他的了。 闕劭恩,你怎麼決定呢? 他自問,而答案也很輕易地就浮現。 第九章 白會長,我這輩子未曾見過我的祖父,所有關於他的事蹟,也不曾從我祖母口中得知。坦白說,直到今天聽你一席話之前,我印象中的祖父是個謎一樣的人,連張照片都沒有。所以我很高興能聽到一些關於祖父的事。 整理好思緒後,劭恩平靜地說著,而這種表現,已經讓白念國心生佩服。年紀輕輕,面對著前所未有的龐大誘惑,沒有輕易被沖昏頭,實屬難得。這樣一名好青年,就算自己要將S集團交出到他手上,也沒有什麼好擔心或遺憾的,他應該可以做好掌舵人的職責吧! 不過,不管是財富或權力,我都沒有接受的打算。 白念國眉頭一蹙。是不是你懷疑我這老人家說的話沒有誠意?我知道先前是我不好…… 不,請不要誤會。我半點都沒有懷疑過您的誠意。這該怎麼說呢……正因為我是祖父的孫子,所以我更不能接受您的這番心意。 胡扯,你不能接受,那還有誰有資格接受?! 劭恩微微一笑。您先前不是說了嗎?祖父是個連在戰亂、為求生存不惜一切代價的時候,都不會奪取他人的財物好延續自己生命的人,我認為祖父的這份高尚情操值得子孫去維護。假如在這樣豐衣足食的年代,有能力靠雙手自力更生的子孫,竟然連一分努力都沒有地,就奪走了他人努力半生所建立起來的財富、企業,祖父在天上會怎麼想? 搖搖頭,白念國再次勸說。不是這樣的,當初若不是有你祖父伸手相肋,我今天又怎麼可能坐在這兒和你對談?我所擁有的一切,全是你的祖父付出生命所換得的。 您說祖父他給了您性命,那麼該還給他的時候,您就到天上去和他討論該怎麼付利息吧!我不是祖父,自然也不能接受不屬於我的任何東西。況且,當初該報的恩,您不是已經答應幫我修理那座鐘了嗎?把它當成對我祖母的懷念與補償,這樣就足夠了。 微笑地,他看向陪坐一旁的筱狐,問道:那座鐘已經修好了嗎?白小姐。 笑容中沒有半分的迷惘與遺憾,那是他堅定的信念所綻放的笑靨,拋棄財富與權力的召喚,他仍選擇走自己的路。 筱狐看了爺爺一眼。您輸了呢!爺爺。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不能對一個老人家溫柔一點嗎?看在我所剩日子已經不多的分上,就順應老人家的希望,讓我盡盡我的這份心意嘛!搖著頭,白老會長用拐杖敲敲地面,不太高興地說。 夠了,再倚老賣老下去,您就跟三歲孩子硬要人家收下你的糖沒兩樣了。我想爺爺您也不想被人當成癡呆老人吧?筱狐早看穿他的伎倆,嘲諷地說。 什麼?你這丫頭怎能罵爺爺是老癡呆了? 拍著桌子,筱狐推開椅子起身說:事情就是這樣了,你的報恩人家已經收下,能道歉的也道歉過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就死心點,快回你的夏威夷去吧!我們走,闕劭恩。 劭恩莫名其妙地被筱狐拉起了手臂,被動地往套房門口走去。 喂,死丫頭,你要把我的客人拉到什麼地方去啊?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耶!等等,闕劭恩,你說不要我的財富或權力,是不是因為要掌管集團很累?那也沒關係,我分股票給你好了。你就當個大股東,坐領股利就好了……喂,你們別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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