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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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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她轉身要繼續工作時,門邊傳來喀啦的碰撞聲,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移到那名中途闖入的傢伙身上—— 「對……不起!」慌忙地把推車扶起,包裹在一套合身西裝底下,體格瘦瘦高高的男子,歉意一笑。 「小秦,你混到哪裡去了?剛剛你錯過了些好東西呢:要不要過來瞧一瞧?」林組長以拇指指向她與老法醫後面的解剖台。「不好意思,這個莽莽撞撞的年輕人,是剛到我組上的新人,他叫秦日順。」 秦?好像曾在哪裡聽過這名字……她打量了下男子的容貌,高鼻大眼的輪廓架構在寬闊的額與突出的顴骨上,沒必要看他被口罩遮住的嘴,也知道他稱不上是俊美男子,但具有性格小生的氣魄——前提是,他黝黑的臉皮沒有浮現氣虛的青白色澤。一臉病容的模樣,和天生性格的長相頗不搭軋的。 男子拉了拉早就松垮垮的領帶,視線在晃過她身上時,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基於禮貌地朝他們一頷首。「你們好,我是秦日順。」 她敢肯定他們見過面,不過卻無法準確說出是何年、何月、何地見過。唔……她放棄,想必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記憶,記不起來就算了。 「那,我就繼續進行下去。」 她先拿起鑷子把致命傷周圍的蛆蟲一一撿拾乾淨,再以清水洗淨傷口,為拍攝X光做好準備工作。 「我需要一名幫手。」她看向在場中理應最年輕力壯的男子。「秦先生,可以請你遇來幫我架住她一下嗎?」 「咦?你、你是指我嗎?」他後退半步,看似要奪門而出。 眯起一眼。「我不可能一邊架起她,一邊操作X光設備吧?我相信她沒有重到讓你架不起來的地步。」 「可、可是……她……她是死人……」他雙唇顫抖地說。 一翻白眼,她啼笑皆非地說:「這是一名往生者沒錯,否則我們應該是在醫院而非解剖室裡。怎麼?我一個女人都能碰觸了,你一個男人在那邊囖哩叭唆什麼?快點過來啊!」 他猶豫地看看林組長、法醫和始終站在角落的檢察官等人,最後發現大家不是在「坐看好戲」,就是根本無意「伸出援手」。發出了認命的歎息,他一小步、一小步,慢到可以地磨蹭到解剖台邊。 「X光機在那邊,機器我已經架好了,到時候你扶住她的肩膀,記住不要讓自己的手擋住她的傷口處。我很快就會拍完的。」她戴上護目鏡說。 「為什麼……這邊沒有助手在嗎?通常在醫院拍X光時,都會有專業的檢驗師在身邊的。」左看右看,很明顯,他在尋求一個奇跡出現。 「找得到自願來這兒的醫生,你的運氣就已經很好了!」一抿嘴,她失去了些許耐性。她最受不了這種不幹不脆的傢伙了。「還看什麼?快動手吧!」 他咽了口口水,伸出顫抖的手搭上死者的肩膀,隨即又觸電般地移開。「哇,好冰!」 「你期待什麼?人的體溫在血液停止流動後,自然會下降的。」對於他一點事就大驚小怪的舉動,她再也克制不住地說:「你這麼害怕接觸往生者,還跟人家當什麼刑警?這兒不是扮家家酒的場所,想吸母親的奶撒嬌,就滾回家去!」 咻地,他的臉色青白交錯。她以為自己的話刺激到他了,不料男人晃了晃身體後,低聲地說:「……我……我快……抱歉!」 掉頭,他火速地往外沖去,還沒有走到門邊,當著眾人的面便吐了一地。 她瞠目結舌地望著他,難以置信現在的男人竟如此的『脆弱』,害她差點衝口而出,盤問他:喂:你是不是個男人啊?生平沒見過這麼不帶種的像夥!真是遜斃了! 「我看還是我來吧!」卷起衣袖,林組長自告奮勇地說。 曉瑜心想,那個吐得七葷八素的男人連腳都軟了,也不像是能再派上用場,於是便接受林組長的好意。 總算拍完了X光片,並與黃法醫兩人三腳地進行完解剖的工作。等她回辦公室做完最後的報告後,她分內的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這當中,那名叫秦日順的像夥,不知何是從門前消失了,而曉瑜也沒把他放在心上,三兩下就將他拋到腦後,忘得乾乾淨淨的了。 數日經過。 忙碌的警隊辦公室裡,秦日順伏首案前,把各地送來的分析檢驗書做好資料,預備在下班前提出。這時,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靠到他位子的正後方—— 「小秦!」 突然間用力被搖晃的椅子,差點讓秦日順摔下來。 「我都聽說了喔:第一次的經驗很慘吧?聽說你在法醫們和檢座面前,吐光了你的胃液啊?更倒楣的是,你第一次拜見法醫之花,就被人家罵了是吧?」前輩驀地從背後勾住秦日順的脖子,大笑地說:「別難過,每個人的生命中總會發生那麼一、兩件永生難忘的糗事,只是你……嗚哈哈,比人家運氣更差一點點,竟在「尚大膽」的面前丟盡顏面而已!」 「尚大膽?誰啊?」撫著胸口,從驚嚇中恢復的他扳開前輩的手腕,一愣。 「呵呵,你是吐到連記憶都消失了嗎?尚大膽就是那天你去看的,主刀解剖的年輕美女法醫呀!」 「美女?」坦白說,那天回家後,秦日順滿腦子都是受害者的遺像,什麼美女不美女的,他連一丁點兒印象都沒有。 「我的天啊,你都沒看到她的臉蛋啊?你有沒有長眼睛啊?人家可是法醫界的閃亮一朵花,號稱史上最美麗的女法醫耶!」 搖搖頭,再搖搖頭,連連否決掉前輩的兩句問號,秦日順誠實以對。「我只看到她戴著口罩的樣子,加上我那時候吐都來不及了,哪有心思欣賞什麼美女啊?現在我連她的眼睛是大或小都快想不起來了。」 噗哧地笑出聱。「他們說的一點兒也沒錯,你真的被嚇昏頭了。」 「順道讓我猜一下,這件事莫非是在全國聯播網中放送過,要不怎會散佈得如此快速,每個人一見到我就猛拿這件事戲弄我啊?」 「有組長幫你宣傳,當然快嘍!」 「謝謝,現在我知道該去封誰的嘴巴了,以免全宇宙都得到這丟臉的消息。」合起手邊的塑膠檔案夾,秦日順開著玩笑,自辦公桌邊起身。 「你不必白費功夫了,現在拜託組長封口已經太遲了,整間分局裡不知道這件事的,一個也沒有!」被落在後頸的前輩,圈起手充當傅聲筒,嚷道。 笑了笑,秦日順做個「罷了」的手勢,搖著頭朝林組長的辦公室走過去。一到敞開的門邊,剛好看到林組長在講電話,於是他先敲敲門板,知會組長自己的存在。 林組長邊招手要他進來,邊對電話裡的人說:「好、好,我知道,我會找人過去拿的。謝謝你了,老黃。」 見他喀地掛上電話後,秦日順把檔案夾放在他的桌上說:「這是前天汽車旅館燒炭自殺案的檔案報告,請您過目。」 「噢,好。」把檔案夾推到一邊,林組長笑嘻嘻地說:「小秦,你來得正好,我剛想要叫你過來呢:程世慶,他就是我跟你提的那位新菜鳥——秦日順。」 站在辦公室檔案櫃前的男子挺起身,推了推鼻樑上的銀邊眼鏡,鏡片後的單眼皮黑瞳冰冷地梭巡過秦日順。禮尚往來,秦日順也不客氣地望瞭望封方,研判他不是比自己大個一、兩歲,就是同齡的傢伙。光滑、連點胡渣都沒有的白淨臉皮,透著濃濃的書卷氣,再由不苟言笑、眉心帶著慣常性的皺痕看來,很像是檢察官、法官之類的人物。 「小秦,你跟這位程幹員到法醫中心去,找項法醫。上次XX橋下被撈起的女性受害人,已經有新的檢驗報告出爐了。」 秦日順揚了揚眉。「程……幹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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