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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沉默似乎讓他有些惱火,他回到頭微慍地又問了一次:「為什麼要說抱歉。」

  「我……」她啞然。

  「你該死的不知道你真正傷害了什麼,何必說抱歉!為了求心安,還是因為你害我丟了那份教書的工作?」子真怒氣騰騰地對她吼道。

  他罕見的怒氣讓純碗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我真的很抱歉……」

  他閉上眼,深深歎了一口氣。等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怒氣全消,只剩下蒼涼和無奈。他的眼神讓純琬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難過,一股無法言喻的窒息感重重壓在她胸日。

  「老天,你傷我最深的是你根本就不懂。」他自嘲地一笑,邁開步走出育幼院大門。

  「不懂什麼?」純琬對著他的背影揚聲問道,但他始終沒有回答。

  她究竟不懂什麼?子真的話在她腦中盤旋了好幾天,卻仍舊找不到答案。純碗坐在窗臺上,頭倚著冷冷的錫制雕花窗櫺,目光毫無焦距地著遠方。

  梅琳妲一進房就看見純琬役精打埰地看著窗外。「朵拉,你在發呆了。」

  「你回來啦。」純琬回過頭懶洋洋地打了聲招呼,「專輯的進度如何?」

  「別提了,還不就那祥。」梅琳妲把一整袋樂譜往桌上一折,整個人倒向椅子,兩條美腿不甚淑女地往茶几上一擱。

  從小學琴的梅琳妲目前在一家專門發行古典音樂的唱片公司當音樂總監和製作人。最近公司有意發行一系列的新吉典樂專輯,各以小提琴、大提琴、長笛和鋼琴為主題,前面三張專輯的錄製都還算順利,獨獨鋼琴那張專輯的錄製過程一波三折,原本迭好的曲子有一半被老闆打了回票,跟著彈奏的鋼琴家又因為錄製時間延後,卡到他預計的演奏會擋期而桂冠求去。

  「丹尼爾又有意見啦?」

  一提到她老闆,梅琳妲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沒名的鋼琴家他不要,有名的又軋不到擋期。新迭的曲子只有一首他很勉強地點頭。找了六首,他只要一首耶!我耍去哪裡再生出兩首曲子給他?」

  「沒辦法,丹尼爾對鋼琴有一股狂熱。」

  「難怪他會和多洛夫斯基老師成為莫逆之交,兩個人對鋼琴一祥執著到不太正常。上帝啊,派個天使下來幫幫忙吧。」梅琳妲手捂著雙眼哀歎道,忽然整個人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問:「朵拉,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白癡?」

  「呃?」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純琬完全摸不蕾頭緒。

  「上帝已經送了我兩份大禮,我幹嘛又要他送個天使下來?」

  「上帝送你什麼禮物?」

  梅琳妲興奮地從椅子上彈起來,熱切地抓住純琬的手,一臉希冀地看著她。「就是你跟希歐多爾啊。」

  「我。」純琬發現自己再次被她快速運轉的腦袋打敗。

  「對啊,對啊!記不記得你十五歲的時候寫過幾首小曲?那時候丹尼爾和多洛夫斯墓老師對你寫的曲子贊不絕日,所以你寫的曲子,丹泥爾一定會點頭。」

  「可是我現在寫的都是流行樂,你知道丹尼爾對流行樂的評價不太高。」純琬澀澀地提醒她。

  「希歐多爾雖然不太有名,不過等丹尼爾聽他彈到之後,絕對會諒為天人。然後你幫我寫一首曲子,再加上他那首『純真』,整張專輯就可以大功告成了。」梅琳妲沉醉在光明的前景中,壓根沒聽到純琬說了什麼。「啊,我們今天上就去繆司酒吧找希歐多爾。」

  「他不可能會答應的。」

  梅琳妲總算從她美妙的幻想世界回到現實中來。「朵拉,你剛剛說什麼?」

  純碗抿了抿唇,再次說道:「我說他不可能會答應的。」

  「為什麼?」

  「因為……」純琬遲疑著該不該告訴她真正的原因,但最後仍只是簡單地說:「因為他討厭我。」

  「討厭你?」梅琳妲不解地掮了掮長睫毛,頓了一會兒,突然笑了出來。「老天,朵拉……你以為他會因為你不小心在他演奏的時候摔破一個杯子就恨亦一輩子嗎?希歐多爾不可能是那麼小心眼的人。」

  純琬看著好友的笑臉,絲毫提不起勇氣告訴她,她對他做的不只是在他演奏時摔破一個杯子那麼簡單。

  她垂下眼,輕聲道:「說不定他會。」

  「朵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杞人憂天了?他要是真的討厭你,那天你昏倒的時候,他就不會去扶你了。你快換件衣服,我們晚上去繆司酒吧找他。」梅琳妲拿起擱在桌上的樂譜,喜孜孜地走出房間。

  他不恨她嗎?純琬蜷起身於,將尖瘦的下巴擱在膝上,回想起他那一夜溫暖的懷抱。

  他當然是恨她的,怎麼能不恨!只是除了恨之外啊!他說她不懂的到底是什麼?

  她早該知道梅琳妲是不會放棄的。純琬看著客廳中高大俊美的褐發男子,直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蓋文.康諾都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但他卻曾是她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魔。因為他,她有半年的時問都需要借助安眠藥才能安然入睡,而不會被自己的尖叫聲諒醒。

  事情發生那一年她十七歲。醫生宣佈她被攣生妹妹割傷的右手從此再也不能彈鋼琴後,她接受梅琳妲的邀請到巴黎養傷,順便散散心,也是那對候,她認識了梅琳妲十九歲的哥哥蓋文。有一晚,蓋文帶著分酒意闖進她的房間,企圖強暴她,她拼命地掙孔、尖叫,卻始終無法掙脫他的箝制,終於梅琳妲聽見她的尖叫聲,沖進房間救了她。隔天,純琬帶著盤據心中長達半年的噩夢倉皇逃回紐約。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經歷妹妹的背叛、父母的不諒解、再也不能彈琴的殘酷現實,和差點被強暴的疆夢,她原本純真無染的世界在一瞬間崩毀,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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