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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可是這……"

  "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點行動。"韓飛彤跑上前來,發現眾戰友們還未採取行動。

  "是我不讓他們行動的。"裁雲無懼他一雙陰鷙的臉,救火可不比用蠻力,況且,鑿池是最為事倍功半的。

  "你憑什麼違逆我的命令?"他氣這女人竟不聽命於他。

  "不是違逆,是為韓家百年大業著想。"她指著其他還未被殃及的廒舍說道:"將快要遭受波及的廒舍潑上水,讓濕木難以起燃,以降低及燃點,其二,開闢兩條火巷,阻隔大火繼續蔓延,以保其餘廒舍,其三,你抬眼瞧瞧,一堆積雲密佈,風向也逐漸在改變中,不消一刻鐘,將會降下大雨,這三個方式,都能使損失降到最低,無需鑿池耗時,望夫君三思。"

  所有人對於裁雲所提出的見解頻頻點頭,唯獨韓飛彤,氣得額上青筋浮跳,一雙飽拳緊緊扣握。

  這女人……就愛拂逆他的主意!

  "哼,你愛怎樣就怎樣,豐念山莊就全讓你一個婦道人家做主,這總行了吧!"韓飛彤氣得掉頭而去,裁雲知道現在跟他也是有理說不清,因此,並不想與他多做爭辯。

  "管叔,你領十人將十五及二十二號兩座廒舍潑水降溫;梁大哥,你帶十人,將莊裡所有的床帳、絲被全都收集一起,並且以套繩固定,然後以水浸濕,圈圍在火場四周,隔絕火勢再度擴大。"裁雲將工作分配完畢,這才想起,她的太過精明,恐怕已傷了韓飛彤的自尊。

  莊內仍舊是一片混亂局面,心急如焚的裁雲,內心頓時又冒出另一個隱憂,她能感受到韓飛彤的心情、鐵定是難受極了。

  日薄西山,餘燼漸杳。

  在所有人通力合作下,終於將廒舍的火勢控制下來。

  大夥累了一天,全都早早回房歇息,身心俱疲的裁雲,也在確定火勢不會複燃之下,才返回廂房歇息。

  她當著鏡臺,取下鈿翠、玉簪,並將一頭如瀑般的烏絲散下。她拿起絲絹,慢慢抹去臉頰邊一圈炭黑的污泥,邊抹,一廂淡淡的情慷,悄悄湧上心頭。

  她今天爭頭為韓家做了如此多,換來的是什麼?她困惑著。

  還未正式進韓家門,就已和韓飛彤針鋒相對,整個莊裡的人,明著不說,暗地裡都把胳臂伸向她,也曉得她的方法遠勝於他,當時要是聽由他的命令而鑿湖,或許,燒掉的廒舍會更多,後時,損失豈不更大。

  擇善固執有時是對的,她不會為自己的決定而自責,該捫心自問的,應該是他才對。

  雲鬢梳理到一半,鏡臺裡驀然多出一個身影,高大魁悟的體魄,赫然就出現在她身後。

  "你怎麼進來的?"她一轉身,手中的梳子差點落地。

  "門開了點小縫,所以我就自己進來了。"他往前再走兩步,整個身影已將鏡臺裡的空間占得更滿。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裁雲站起,直視那對銳利的鷹眸,想,肯定是為了今天與他意見相左之事而來。

  飛彤見她神色不寧,想必是深夜造訪嚇著了她,於是,他拉起月牙凳,並翻開兩隻小茶杯,各斟上淡茶,和緩說道:"別緊張,坐下再談。"

  裁雲看他神色自若,也不像來興師問罪,這才與他相對而坐,不過,她還是不得鬆懈,此番前來,必然有他前來之意。

  "夜已深,夫君還不歇息,不知有何要事相商?"淡淡的柔語,更增添夜的淒迷。

  "是有要緊之事,不過不是相商,而是提醒。"他的迫切化去廂房內原有的寧靜,裁雲心有所悟,淡淡緋色刷上雙頰。

  他該是忍不住了,一定是為了那件事而來……

  雖然在她心裡早有盤,但沒想到,竟會來得如此地早。

  "裁雲不明白夫君之意。"她怔了會,雙眼刻意傻傻地溜轉。

  韓飛彤開門見山。"該是成親的時候了。"

  "成親?"她如雷貫耳,但也不怎麼意外。

  "是成親,七天內,我要正式迎娶你人韓家,明天我會修書到京城,請我父親回來主持婚事。"如炬的眸光鎮靜不移,還見他緩緩喝茶,泰然自若。

  "夫君的盛情,裁雲恐怕難以接受。"她露出微笑,螓首輕輕左右搖晃。

  握著茶杯的手幾乎快把杯身捏碎,濃眉此刻擰得更緊,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慌亂的心緒怎麼也猜不透她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來此,不是要我履行指腹為婚之約?"

  "沒錯,但裁雲認為,時候還未到。"幾天相處,她產生越來越多的疑慮,畢竟,她嫁給他,是終身之事,倉促的決定對她並無好處。

  "說個理由?"他依舊保持冷靜,不動聲色地望著她。

  "除非夫君能賜予裁雲一件東西。"她正經地提出要求。

  "說來聽聽。"

  "平等書。"三個字鏗鏘有力,聽得韓飛彤耳內作響。"男女平等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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