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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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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因與果息息相扣,希望世上的善果能夠超過惡因。」 長吟似地念著:「萬兩黃金有何貴,一家安樂值更多,功名利祿皆可放,淨心淡泊皆可過;雜音誘惑不要聽,木魚回蕩還身心,前塵往事化成煙,佛祖渡化貪欲癡……」 繁塵俗世已在身後,太陽下了山,明天太陽還是會升起。 君猷風塵僕僕的來到西湖,此時天空正下著細雨,西湖在雨幕之中煙波嫋嫋。 青山隱隱,千萬點雨花落在湖面上,他看得茫然了。 不知淋了多久,他的衣服全濕,遠處一艘淡雅的畫舫行來,船小二見到他就道:「客倌,上船吧,喝個茶暖身避雨,順便瞧瞧西湖的景致。」 他不是來賞景的,但他還是上了船,點了壺熱茶。 小二又道:「要不要來些點心?待會兒聽曲子時可以邊享用?」 「看戲?」他搖搖手,不了,他不習慣邊聽邊吃。 「客倌,你是第一次到西湖是嗎?咱船上的唱戲唱了八、九年了,凡聽過的人無下深受感動的。」 他但笑不語,當這是文人留下的習俗,西湖人一天不聽戲就覺得不對勁。 不一會兒,臺上的紅幕拉下,在場坐無虛席,一個姑娘抱著琵琶坐著,開場取了個合弦,彈了一兩個小調,再來個大調,現場響起歡聲雷動。 琴聲錚錚蹤蹤,抑揚頓挫,在場的人凝神傾聽,莫不被這優美的琴音所感動。 琴音或緩或急,匆高匆低,扣人心弦,使不如意的人因這景觀、這音符而愴然淚下。 正當君猷以為這只是純粹的聽曲時,那女子突然開口唱歌。 女子歌聲清脆婉轉,如黃鶯出谷,曲調悠揚,但好戲才要上場。女子的聲音陡然轉下,既空靈又哀傷,用她全部的感情唱出——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女子緩緩收音,頰上落下兩行清淚,所有人站起來拍手,眼眶都是紅的。 「用李清照的一翦梅與故事相輝映,的確是天外飛來一筆。」君猷一口氣飲盡茶。 小二就站在他身旁,「大爺可知這故事?戲中的女子與富家公子相戀,卻遭眾人反對,於是他們相約夜裡私奔,但過了子夜,男方一直沒出現,女子傷心欲絕,癡癡等候,等到天亮時,女子早已因天寒而凍死。而那個富家公子呢?原來是被家人關了起來,他一時情急,點火燒房,不料大火一發不可收拾,將自己活活燒死了。雖然最後化為蝶兒比翼雙飛,但仍令人不勝欷籲。」 「不過是一場戲罷了。」但曲末將蝶兒比喻成這兩個戀人,圓滿以終,不像他,失去了人生伴侶,這十年來都是形單影單的。 「人生不是戲啊!戲可以重來,人生可不能。這位唱戲的姑娘就是覺得人生有太多的不圓滿,在戲的世界裡便不要再有分離。仔細想來,這姑娘還真是善良,相由心生,莫過於她長得柔美溫婉。」小二有感而發。 「聽你的口氣,莫非識得這位姑娘?」 「壁上的注解是她寫的,方才的戲曲也是她做的,曲名為『相思閒愁」。」 花自己在飄落,水自己在流著。咱們是同樣的相思,卻在兩地愁悶著。這種情感沒法消除掉,剛剛展開眉頭,卻又轉到心上來了。 見到這些字,他體內的熱血沸騰,手撫過一個個字,小二早習以為常,通常人們見到這字時都會回味不已。 小二正準備去送茶,君猷按住他的肩膀,「這位兄弟,你可知她住在哪裡?」 小二搔搔頭,「不甚瞭解,但據說她常出沒在西城外,靠賣字畫維生,行蹤始終令人捉摸不定。」 他陷入沉思,很快的,一趟遊湖已結束,小二拉開嗓,「請各位客倌下船,本船一日開三趟,這是第三趟,如欲搭乘,明日請早。」 就這樣,乘客三三兩兩地下船,雨已歇,蘇堤旁人山人海,熱鬧的市集登場。 君猷無心逛市集,疾步行走,找了十年,是不是又是滿懷希望,失落收場?總之,他非見到她不可。 君猷四處向當地人打探唱戲姑娘的消息。 「編故事的姑娘?」一名當地人暗下笑了笑,「不是住在城西吧?我記得是住城東,你再往回走,左轉右繞再往前……」他說得飛速,似乎在愚弄人。 「這樣要到什麼時候才找得到她!」 那人咧開嘴,「如果你有心,要找一個人其實不難。」 他一怔,見那人眼中帶著詭笑,轉眼間,那人一溜煙的不見了。 君猷不死心,想再找人間,奇的是這裡的人不是行色匆匆,就是不願與他交談,他好不容易找上一名駝背的老嫗。 「小子,背我走。」老嫗講話特別大聲。 他心中雖然懸著另一件事,但這老嫗似乎真是行動不便,他彎下腰背起老嫗,卻覺得她身輕如燕,沒有半絲重量。 要是十年前在京城,這樣的老嫗他根本連看也不看一眼,擋他路者死! 思及從前,他不禁淡淡一笑。 「小子,你是杭州人嗎?」 「不是。」 「那你來這兒遊山玩水?」 正想說他要找人,匆地記起未完成的事,「婆婆,你可知道一名會寫字唱戲的姑娘?」 老嫗像是重聽似的,連問好幾次才勉強聽懂。 「原來你是個戲迷呀!你這份心意她心領了,不要去打擾她,讓她平靜的過日子吧。」 「我只要看她一眼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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