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裙 > 侯門混口飯·下 | 上頁 下頁
五九


  郭菀央這才警醒的笑了笑,當下就坐定了。卻吩咐茱萸:「你趕緊追著四公子出去。」

  看郭玥與茱萸兩人背影去遠,郭菀央這才坐下來。再拿起針線,心神卻是安定不下來,幾度戳到了手指,當下也不再裝模作樣,就將針線放下了。

  卻聽見東跨院之外響起了一個粗猛的聲音:「郭玥在不在?」

  郭菀央掀開窗戶,就看見一個中年漢子大踏步進來。滿臉絡腮鬍子,竟然就是三叔父郭鏞。雖然是一母同胞,郭鏞的相貌卻是另外兩個兄弟,要粗豪得多。畢竟是軍中長大的人物,就尋常不過的一句話,竟然也有幾分威勢。

  就聽見丫鬟碧草的聲音:「見過三老爺。我們四公子方才有些公務,已經出去了,您如果有事,就請寬坐罷。」

  郭鏞冷哼了一聲,說道:「寬坐什麼?郭玥跑外面處置去了?也好,我就在這裡等一會……二嫂子可在?」

  就聽見前面正房跑出了容媽媽,傳遞丁氏的話:「三老爺來了,請寬坐。今天早些兒老太太已經傳話給太太與三太太,這幾天門禁的事兒,一概交給玥哥兒與央姐兒管理。太太身子欠佳,就不與三老爺相見了,三老爺見諒。」

  方才那小丫鬟向郭玥稟告事情,丁氏也聽見了,當然知道郭鏞來是幹什麼。當下就將禍水引到郭菀央地方。

  郭菀央不由在肚子裡暗罵了一聲。丁氏你好歹也算是嫡母呢,不整治自己的庶子庶女日子就過不下去?身為晚輩,又被丁氏點名,當下是不能躲了,於是就出門,見過郭鏞。

  郭鏞擺手,說道:「央姐兒,這些虛套兒就別玩了罷。眼下我有要緊的事情,既然你在這裡,我也懶得再出去找玥哥兒了,他那邊審理打架案子,估計也要好一陣。你就將開門的對牌給我一塊,讓我再派人趕緊出去!」

  郭鏞聲音裡,有著不容人質疑的堅決。郭菀央盈盈笑道:「叔父明鑒。三太太也聽見過老太太的傳話了,老侯爺吩咐,這回事的確不同尋常,一定要將門禁管理好。卻不知叔父派人出去,卻到底是什麼事情。若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那就姑且等幾天吧,等老侯爺回來,松了門禁再說。」

  郭鏞想不到郭菀央一個小小的庶女,說起話來居然也是一推二四五,一點面子也不給自己這個叔父!心中的怒氣騰騰冒起來,說道:「門禁地方,我的人與郭安打架,那是因為郭安不知道事情緊要,因此奉行命令,那是情理之中。然而我既然親自跑這一趟,定然是要緊事情了,你居然也敢推搪?」說到後來,聲音裡隱隱帶著風雷之聲。軍隊裡出來的人,到底不同於一般。

  只是郭菀央卻是不同。穿越過幾次的人了,前兩天還被朱元璋嚇唬過呢,哪裡會怕郭鏞這麼一點嚴厲的態度?當下只是笑道:「三叔父原諒。既然是十萬火急的事情,那就請三叔父將事情解說一下,容侄女登記下來,再給叔父出門對牌。」

  郭鏞面色變了幾變,厲聲說道:「翻了天了,不過就是讓你看看奴才,別讓他們胡亂出門而已,你居然連長輩都敢管起來?你眼中到底有沒有長幼之序?」

  郭菀央說道:「三叔父見諒,侄女自然是尊重三叔父的,只是祖父有令,自然要嚴格遵從,這樣才不至於辜負祖父所托,三叔父乃是軍中之人,難道不知行軍之法?」

  郭鏞聽郭菀央一句一句說來,絲毫不肯讓步,當下也沒有辦法,當下厲聲說道:「將你的登記冊子拿來,讓我與你登記!」最後「登記」兩個字,卻是惡狠狠的。

  桂華臉色變了幾變,郭菀央卻是神色自若。芷萱進了房,捧了筆墨紙硯出來。郭鏞在登記冊子上寫下「遣如意送請帖,郭鏞」幾個字,將筆扔下,說道:「這可以給對牌了沒有?」

  郭菀央微微躬身,說道:「叔父見諒。既然是送請帖,送與誰人,到底是何事由,都請叔父寫得詳細一些。祖父有令,若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就請不要出門。」

  郭鏞瞪著郭菀央,眼睛就像要噴出火來,說道:「央姐兒,你到底要刁難到什麼時候?」

  郭菀央盈盈躬身:「三叔父這句話,讓郭菀央無以自處。侄女並非有意要刁難三叔父,實在是因為祖父有令,不敢不從。侄女雖然尊重叔父,但是也知道祖父軍令大如山,還請三叔父遵從祖父吩咐,略略寫詳細一些兒罷。」

  郭鏞厲聲說道:「我請神策衛的楊將軍明天一起去喝兩盅,難不成也不准許不成?你真的拿了雞毛當令箭了?」

  郭菀央面不改色,說道:「三叔父明鑒,喝酒並非要務,拖延上三四天也可,還等祖父回來再說,如何?」

  郭鏞實在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庶女,居然敢有膽子給自己臉色看。想要再說話,可是又怕丟了面子。事實上,自己方才在這邊說了這麼多話,人家還是不給對牌,這就是丟臉了……再也經不起繼續丟臉,當下怒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央姐兒好生管好這個門吧。」轉身就離開了。

  芷萱撫了撫胸口,說道:「三老爺總算走了……小姐,你要小心著。」

  郭菀央笑了一下,說道:「我小心什麼,就連最能拿捏我的婚事都已經定下來了,還能怎麼著。」又吩咐小桃:「你帶幾個小廝過去,上角門邊上,給四公子打打氣,三老爺在我這邊吃了癟,別將氣撒到角門那邊去。」

  小桃抿嘴笑道:「您這個是多慮了,三老爺既然已經在這裡吃了悶虧,肯定不會再上門口鬧騰。」

  雖然這樣說,還是出了東跨院,帶著小廝們出去了。

  郭玥不多時就回來了,笑嘻嘻的將事情告訴郭菀央:「拿出家法規矩來,那些無法無天的東西全都定住了。重申了一遍出門的規矩,然後將帶頭打人的全都打了十大板子,也沒有人敢不聽話。郭安等幾個受傷的老成人,每人發放一貫錢調養身子,只是等下還要去……」說到這裡,卻怔住了。

  郭菀央笑了一下,說道:「家不好管是不是?這錢……得找太太呢,可是……」將嘴巴努了一努,說道:「太太身子不大好,想來不大會理睬這等事兒罷?」

  郭玥歎了一口氣,說道:「左右不過幾千錢,太太不見得……」

  郭菀央輕笑道:「你這般吞吞吐吐,那就是知道意思了。我這裡好歹還有幾千錢,你先拿去用了罷。這個賬目先記著,等太太身子好了,你再去報賬……現在三房正看著我們這邊熱鬧呢,別節外生枝了罷。」

  郭玥只能點頭了。

  這邊才說定,郭玥拿了錢,帶著茱萸送過去。此時已經是天黑時分了,郭菀央正打算用飯,卻聽見外面又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接著就聽見小丫鬟的聲音:「六小姐,您慢些,這地上石子兒……」

  那小丫鬟聲音還沒有落下,就聽見清脆的耳刮子聲音!接著聽見郭荺素的聲音:「你這沒眼色亂說話的奴才!這地上石子兒怎麼了?你是說本小姐是眼瞎,看不見石子兒不成?」

  這般來東跨院耀武揚威,卻是先將東跨院的丁氏給點燃了。

  那守門的小丫鬟雖然上不了檯面,卻到底是丁氏的人。

  當下也不生病了,「吱嘎」一聲將門打開,說道:「素姐兒,卻是哪裡來的火氣?要整治奴才,你自己那邊多得是,何必巴巴的上你伯母這邊來?」

  郭荺素笑吟吟的見過丁氏,說道:「伯母見諒,方才失手打了一個奴才,卻是失禮了。不過卻是因為一件極要緊的事情,要前來問問七妹妹,未免有些魂不守舍,因此火氣也大了一些,所以請伯母見諒。」

  丁氏聽是來找郭菀央麻煩的,當下也不阻止,就笑著說道:「原來如此,只是火氣大了,下次也別找我的人生氣才是。」

  郭荺素笑道:「下次不敢了。」

  郭菀央出了門,看著來意不善的郭荺素。喲,好大的規模啊,後頭跟著四個大丫鬟小丫鬟,還有兩個庶小姐,以及庶小姐帶郭菀央笑道:「六姐姐紆尊降貴玉趾踏臨賤地,卻不知是什麼要緊的事?」

  郭荺素呵呵一笑,說道:「這事兒就你來說,也不是很要緊的事情,只是對我來說,卻是要命的大事了。之前我來過你地方一趟,頭上簪了一根簪子,那是宮中甯妃娘娘賞賜的。卻不想回去了一看,簪子居然丟了。想起之前曾經來過你屋子,與你說了半日話,於是就前來找你問問看,可曾撿到我的簪子?」

  郭菀央笑道:「姐姐果然闊氣,甯妃娘娘賞賜的東西,尋常日子也簪在頭上……像妹妹這般沒見過世面的,上面賞賜下來的東西,等閒都不敢動用了,就生怕磕了碰了丟了,對不起上面賜下的一片心意……你說的簪子麼,自然沒有見到。姐姐請罷,快點先去別處尋找,要知道這些物事,耽擱時間久了,就找不到了。」

  郭荺素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說沒有就沒有,我如何信得過?雖然妹妹不至於撒謊,但是手下這麼多人,說不定就有幾個品性壞的,撿起來收拾了,妹妹不知道也不可知……好歹今天門禁了,想必丫鬟們也出不去,妹妹就打開屋子門,讓姐姐搜尋一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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