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裙 > 侯門混口飯 | 上頁 下頁 |
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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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菀央笑道:「這等聚會,小姐姑娘們都一個一個打扮的像花枝似地,午前一身衣裳,午後一身衣裳,有的甚至帶上三四身呢。衣服都放在同一間屋子裡,趁著人少的時候,稍稍拿出兩件來,誰又能察覺?」 朱高煦略一沉吟,卻從濕漉漉的腰帶上,解下一塊天青色的玉珮,雙手遞到郭菀央面前,說道:「七小姐,今日卻是承蒙您相救了,此時身上也無有它物,這塊玉珮,還請七小姐收下。」 郭菀央咬牙笑道:「不過是略略還當日相救的人情罷了。即便您有玉珮做謝禮,我手上卻無彩緞做回禮。」當下不再理睬,眼睛只顧看著外面。 朱高煦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玉珮,又是生了半天的悶氣。 芷萱不多時就回來了,拎著郭菀央的翠綠色包裹,輕聲笑道:「那行李房中,來來往往的丫鬟雖然不多,卻也是讓奴婢膽戰心驚的,奴婢趁著沒人的時候才順手將邊上的一個包裹塞進小姐的包裹裡,拎著出來了,卻不知是誰的。希望裡面衣服不要太華麗才好。」 大家族裡,雖然也有小姐將舊衣服賞賜給奴婢的舊例,然而帶到宴會上的,定然不會是很就的衣服。朱高煦要扮演的對象,不是小姐,卻是丫鬟,若是穿著太華麗,那就露破綻了。 芷萱將包裹打開,取出一件裙子,對郭菀央說道:「小姐,您先將裙子換下來,您的裙子下擺都濕了。」 郭菀央答應了一下,接過放在一邊。芷萱又將包裹內中的一個包裹打開,取出,卻是不由「啊」了一聲,說道:「怎生是好!」 包裹裡,卻是一件白色中衣,一件大紅底子粉紫縷金牡丹刺繡緞面交領褙子,一件粉紫色的綾羅長裙。郭菀央不由笑了起來,說道:「二公子穿這件倒也很好,您穿著一定傾國傾城,凡是見著您的侯門夫人,一定會打問那是誰家的小姐姑娘。」 朱高煦冷哼了一聲,臉色鐵青,只不說話。 郭菀央笑了一下,將自己的衣服拿出來,說道:「少不得用我的衣服罷。幸好我今天不打算出風頭,帶來的衣服顏色都還素淨,只要髮髻上稍稍配合一下,到門口說是誰家丫鬟,想必也沒有人疑心。」 朱高煦見郭菀央將自己的衣服展開,見是一件月白交領蘭花刺繡長襖,一件白色百褶裙,都不是十分的新。臉上才鬆弛下來。嘴上卻說道:「只是你的裙子卻濕了,沒得替換,那怎麼成?」 郭菀央輕輕笑道:「現在擰乾,到那邊只說是上河邊戲水不小心弄濕了,想必也沒有人疑心。你們快點將衣服換好,我與芷萱,這就走了。」當下順手撿起自己的包裹皮,帶著芷萱,姍姍去了,再也不回頭。 芷萱倒是想起自己那盜竊來的一套衣服,心中不安,然而既然已經盜竊出來了,卻再也沒有將包裹放回去的膽量。當下將郭菀央手中的包裹皮接過,貼身放好。好在包裹皮折疊起來,體積極小,現在身上衣服也不少,放起來並不十分顯眼。否則拿著一個空包裹皮,露在別人眼中,不免又是十分奇怪了。 郭菀央前去午宴之處,找了一個座位,用了一點午飯。流水席素來無規矩,無上席,無下首,清一色的圓形桌面,隨到隨吃,吃光的盤子自有丫鬟撤下,更換上新的菜肴。雖然郭菀央認得的人不多,但是認得她的人卻是不少,郭菀央也並非不善言辭之人,一席之上,言笑晏晏。席間有幾個少女拿著今天自己寫的詩詞向郭菀央求教,郭菀央只告訴:「實在不擅長。今天太子妃面前,也不過是胡亂寫了兩句罷了。」卻是堅決不評論。 那幾個少女見郭菀央堅決不評論,想著她的年齡,也不過是十歲幼女,想來不懂什麼,太子妃面前表現,也不過是湊巧罷了,因此面上就不由露出幾分輕蔑神色,對郭菀央也不似之前熱絡了。郭菀央心中有數,也不與她們一般見識,只是含笑而已。 卻聽邊上一個少女說道:「黃家妹妹卻不知怎麼了,今天怎麼不用午飯就匆匆走了?」 郭菀央豎起耳朵,含笑問道:「黃家妹妹……您說的是哪一位?」 那少女說道:「說起來,這位黃家妹妹,卻是我們這上百人之中有才名的,據說七歲能詩,九歲能文,現在十三歲,卻已經能與父親談論經書。本來還想著她能在今天詩會上展露風采,卻沒有想方才她一個人匆匆逛了一圈桂園,就帶著丫鬟匆匆離開了,連午飯也不曾來用。」 卻又有一個少女說道:「那是因為她的婢女,好像是身子不大好,不能多呆,因此就離開了。」 又有一個消息靈通的少女,悄聲告訴道:「其實也不是婢女身子不好,好像是……就今天,就方才,黃小姐……成人了。自然少不得馬上回去……」 成人了?郭菀央倒是聽得不十分明白。那消息靈通的少女,見郭菀央一臉迷惘之色,不由再度炫耀一般的告訴:「不錯,是成人了……好像是突然來了很多月事,將裙子弄髒了,黃小姐就去湖邊洗,將小半件裙子都弄濕了……她又沒帶貼身衣服,自然只能回去了。」 郭菀央這才明白謠言的緣由。不由失笑。想來這樣丟臉的謠言傳開,黃蒹葭即便說出真相也沒有人相信,反而是好事。 而且這樣的謠言雖然丟臉,對黃蒹葭的名聲卻是無損。對於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月事來得早並不丟臉,反而是一種驕傲。 當下看了一下自己的裙擺,水印已經不明顯。不過也不敢輕易離開座位了,於是就留在席位上,與一群少女聊天。堪堪熬了一個時辰左右,感覺裙子已經差不多幹了,才敢站起來。 來到長廊邊上,就見郭蔓青迎接上來,說道:「你們卻是在流水席那邊生生的耽擱了一個多時辰?」 郭菀央點頭,郭蔓青氣不過,說道:「好妹妹,你今天早上沒吃飯是不是?方才曹國公夫人來了,在這邊看大家作詩填詞作畫彈琴,好長一段時間才走。你……卻走了個沒影!」 曹國公,也就是李景隆,蒙受父親余蔭,現在正是朝廷之中,炙手可熱的人物。郭菀央隱約還記得,這位曹國公雖然是出身將門,卻實在是在犬子,靖難之役之中,幾場大戰,將朱允炆手上的兵馬,賣了個精光。偏生朱允炆這傢伙實在沒有識人之明,這樣的趙括,居然一用再用。草包也罷了,更可氣的是,這位曹國公,居然與朱棣商量著,將南京城門打開了,將南京城賣給了朱棣。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尋常人並不知道李景隆到底是怎樣的貨色。只是羡慕著曹國公富貴,人人都想好好表現,討得曹國公夫人歡喜。 郭菀央笑了一下,說道:「姐姐切莫著急,其實妹妹不在也好。您也知道,妹妹膽小,萬一在曹國公夫人面前出乖露醜,那就反而不美了。」 郭蔓青皺眉,聲音發澀,說道:「可是……方才六娘在這裡,又作畫又彈琴,占了好大的風頭。我倒是有心寫兩句,可是又不好與妹妹爭風頭。若是你在,豈能讓她三房出風頭?」 郭菀央這才明白,原來郭蔓青生氣的緣由,不是因為自己失去了這樣一個擺顯機會,卻是氣憤不該讓三房爭了風頭。當下笑了一下,說道:「姐姐放心,即便曹國公有心議婚,卻也不能先越過姐姐了去。長幼有序,再出風頭也是白費了。」 郭菀央這句話說得有理。郭蔓青臉上陰轉晴,笑道:「妹妹說得有道理。那邊正在畫畫,我們一起看看去?」拉著郭菀央的手,往那邊行去。 不遠處圍著好大一群人,內中似乎有人在作詩或者畫畫。郭蔓青兩人行來,卻是連裡面人在做什麼也看不清。郭菀央當下笑道:「妹妹個子小,實在看不到,咱們也不好擠,就在邊上看看吧。」 郭蔓青看著面前的形勢,也實在進去不得,當下悻悻說道:「要不我們找個沒人的攤子,自己也畫上兩幅寫上幾筆……」 正說著話,卻聽見水榭那邊隱隱有喧嘩聲。郭蔓青招招手,叫過自己的丫鬟:「去那邊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丫鬟小跑著去了,不久就回來,笑著告訴:「卻是與我們家有關。六小姐的包裹丟了。」 郭菀央與芷萱二人,這才想起,當初偷走的那個包袱裡的衣服,隱約有幾分眼熟,卻原來是郭荺素的!而且是郭荺素早上就穿過的!芷萱不由有幾分緊張,當下問道:「有要緊東西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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